被老师拉上讲台的那个少年，比印象中高了不少，把一身呆板老气的深黑校服穿得有型有款，他带着一点初到新环境的谨慎，微微一低头：“我叫李梦飞，很高兴加入附中高一六班。”
身旁的女生们有他的粉丝，即使是在教室里，也忍不住低呼出声。
原来李梦飞是作为体育特长生，被附中特意挖来的。学费住宿费什么的当然是全免，就连他因为训练翘课也没关系，只要他带领的足球队能在市级比赛拿到奖杯就行。
刘曦对此愤愤不平，不光因为他吭哧吭哧算题的时候某人在操场逍遥，还因为女生们都比较只看得到李梦飞。
他盯着奋笔疾书的裴小桐，阴阳怪气地念：“‘……刚刚结束的比赛中，李梦飞依然完美担当了球队领袖的角色，在落后的不利局势下，不仅用两个进球直接振奋了士气，还身兼数职不怕脏活累活，甚至成为阻截对方进攻的第一道防线……'——有没有搞错，区区一个校内对抗赛，需要写得跟雷锋似的吗？”
裴小桐看他一眼，镇定自若地画上句号，签名：春晖文学社社员，裴小桐。
这个土气的社名自然又引得刘曦一阵吐槽，说实话裴小桐也觉得土气，但想了想，全国中学文学社大概都叫春晖朝阳新蕾海燕，不够高大上没关系，重要的是给她一个借口，可以假公济私地静距离观察李梦飞，还能官方地表达自己对他的关注。
社刊打印出来，在一群同学手中传阅，裴小桐又是激动又是忐忑——
会不会自己那点小心思没藏好，被人看出来了？
胡思乱想之际，一个长长的影子挡住了光：“你不喜欢防反流？”
李梦飞站在她桌前，手中捏着刚出炉的社刊，正好翻到那篇球赛报道。
16岁的少年眼神明亮，似笑非笑，一点都不像挥汗如雨的球员。
这个场景，裴小桐大概梦到过几次，梦中的自己总是张口结舌，平时学的那些足球知识就像茶壶汤圆，一个也倒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被自己急得醒过来。
想不到竟有成真的一天。
裴小桐镇定一下，点头道：“嗯，就算防反流能赢，也未免功利了，像是一板一眼的答题，缺乏足球应有的激情和创造性。”
李梦飞点点头：“这届世界杯喜欢哪个队？”
裴小桐心中警铃大作——考验来了。
2006年世界杯刚过，冠军是意大利队，因为队内有很多卷发美青年，赢得了众多女粉丝的青睐，被亲切地称为“男模队”。
“西班牙。”
看着李梦飞惊讶的样子，裴小桐解释说：“虽然他们1/8决赛都没过，但我觉得主教练阿拉贡内斯的控球思路很好，只是因为国家队433阵型磨合不够，暴露了一些弱点，才没能走得更远。”
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她没说，西班牙的阵型全线压上，几乎没给自己留一点后路余地——这种豁出去的勇气，就像她的投入，那么轰轰烈烈，尽管很有可能血本无归。
在旁边一直支着耳朵听的刘曦无声地吐槽。
“嗯，我也喜欢，哈维的中场调度相当厉害。”李梦飞笑了，在她面前的空位上坐下来，“想不到你这个学霸也看球。”
裴小桐急欲扭转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刻板印象：“学霸怎么了？学霸就不能看球吗，学霸还能踢球呢，还能拿诺贝尔奖呢。”
她也没说错，除了因为对世界的正面影响获得荣誉学位的球星之外，足球界还真的有人实打实地拿到医学博士，甚至诺贝尔物理学奖。
当然，她不会承认，那位获奖者玻尔提出的原子模型，就把她打败了，不得不乖乖去学文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