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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初秋的回忆

看不见的晴朗 summerxky

[非首发]之前参加微信上一个征文活动的文,也给几个朋友看过了。稍微修改了一下放上来。
  我的初中坐落在一条偏僻的小巷之中,被一个接着一个的住宅区包围。那时,从我家到学校要走十几分钟,路上要拐三个弯。
  那年七月,我听说学校周围乃至我上学途中经过的大部分居民区都即将拆迁了。八月底,我升入了初二。看到路边那些房子都已人去屋空,大门上贴着封条,墙上用红色油漆写着大大的“拆”字。
  早上我们一开始上课,外面就开始施工,各种噪音不绝于耳:乒乒乓乓的敲击声,挖掘机开过坑坑洼洼路面的声音,工人的吆喝声,还有在我们毫无准备时某座楼房轰然倒塌的巨大声响……真是好不热闹。扬起的尘土蔓延到了学校,从开着的窗户侵入了我们的教室,靠窗的同学纷纷开始关窗。
  “你们还能安心上课吗?”讲台上,老师严肃地问我们。
  “能——安——心——上——课——”同学们拖着长腔,异口同声地回答。
  当然,老师总是忘不了再苦口婆心地叮嘱几句:“放学路过工地时要注意安全,别磕着碰着……”
  而我就是在这段日子意外地邂逅了她。
  那时的她,大约只有五岁,身穿暗红色棉布上衣和裤子,短发,小脸蛋红扑扑的,却也脏兮兮的。她的妈妈就在学校附近的工地上劳动。她时而像一只乖顺的小猫依偎在妈妈身边,时而独自一人在巷子里玩耍。中午去学校的路上,我远远地望着她,忽然发现,她也在注视着我。
  秋老虎依然时不时地张牙舞爪,正午的太阳炙烤着大地。一辆蓝色的大卡车驶过,车上满载着从房子上拆下来的窗框。小女孩和她妈妈的“营地”就在距离我学校约50米远的地方,那儿是一座已经拆掉房顶的平房,残破的墙壁露出参差不齐的麦秸。断壁残垣围起地并不宽敞的空间里,杂乱地堆放着一些日用品,也横七竖八地摆放了一些破旧的家具,有茶几、凳子、沙发,甚至有床。工人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这里喝水,休息。
  难道她晚上也住在这里吗?
  一回生二回熟,由于我天天从那里经过,她渐渐认识我了。一天,我惊讶地看到她在冲我笑,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晶亮的眼睛骨碌碌地转。
  于是我也对她报以微笑。
  每天上学和放学,我总是忍不住想在学校门前的巷子里用目光搜寻她,而她也似乎常常在成群结队走过的学生里寻找我的身影,我们目光相遇,然后会心一笑。我并不刻意靠近她,也不停下来同她说话,而是继续走我的路,她看到我渐渐走远,也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继续专注地玩耍或者在妈妈怀里撒娇。
  就这样,我与这个小女孩保持着这样一种心照不宣的友谊,这也似乎成了我们之间的一个小秘密。
  后来,我发现自己竟是有魔力的。那天我看到她正趴在妈妈的背上闹脾气,一看到我,她立刻不哭不闹了,给了我一个闪着泪花的笑容。
  天气渐渐转凉,雨后的地面略有些泥泞。小女孩孤零零地站在路边。我想对她挥挥手然后离开,可我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忍。我向她走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有单独包装的南酸枣糕,递给了她。“乖,这个给你。”
  小姑娘欣然收下了。也许她妈妈还未曾教育过她不能要陌生人给的东西,也许我对她而言早已不是陌生人了。
  几天后的傍晚,我走在放学的路上,忽然一个小小的暗红色的身影扯了扯我的衣角,我大吃一惊,她居然一路悄无声息地尾随着我,已经走过了我回家的第一个拐弯处,快到第二个拐弯处了。
  我停下来,拉住她的手,说:“你怎么跟过来了?快回去吧,你妈妈要找不到你了。我要回家了,明天再来看你,嗯?”
  小女孩扑闪着晶亮的眼睛,怯生生地问:“你还有那样的糖吗?”
  我终究没有那么大的魅力,最有吸引力是那块蜜饯。她把它叫做“糖”,大概是她认为包着糖纸,酸酸甜甜的东西,一定都是糖。她无比信任我,以为我可以像圣诞老人一样从口袋里变出无数好东西。
  这样一块普通的蜜饯,竟成了她的执念,我有些心疼。我摸摸口袋,惋惜地对她说:“没有了,改天再给你拿。”
  小女孩充满遗憾地看了我一眼,一声不吭地转身往回走。
  第二天,我带了零食,却不见她踪影。
  第三天,我依旧没有找到她。
  第四天,她也并没有忽然从哪个角落跑出来出现在我的面前。
  ……
  拆迁的工作马上就要完成了,施工的队伍陆续离开了。
  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其实我早就知道,她不会一直留在这里的,分别只是早晚的问题。但是我不想去考虑这个问题,只想一天一天把这份友谊保持下去。
  只是就这样不告而别,未免让我有些失落。
  

  几年后,那片一度变得宛如一片废墟的地上,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那座三层高的教学楼夹在其中,愈发显得个头矮小。
  她在哪里呢?
  我一直记得她。她水灵灵的眼睛,小花猫似的小脸,温暖人心的笑容,还有最后那天她遗憾、失望的眼神,都镌刻在我的记忆深处。不知她是否记得那个曾经对她微笑的姐姐,还有当初那块用酸甜征服了她的味蕾的南酸枣糕。
  光阴荏苒,一晃九年过去了。我22岁了,她也一定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只是可能今生今世无缘再见了。
  或许是因为在她身上我看到了童年的我的影子,或许是因为她让我意识到了生活的美好和可贵,我还是时常能想起她。我再也没有遇到过那样的一份友情,单纯到近乎傻,却又干净得一尘不染。
  随着年龄增长,我愈加怀念最初的纯真。
  我虔诚地回忆着,写下了那年初秋的故事,留作永久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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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字数:2000 投稿日期:2016-10-13 19:12:00

  • 推荐3星:[丽特芭格]2016-10-13 19:1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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