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爷孙俩
>>>壹<<<
医院外。天阴沉沉的,乌云迅速聚集到了一起,遮住了明媚的阳光。随时会下雨。
医院内。面对诊断结果,翟爷爷的脑子一片空白。
是肺癌,肺癌!而且是晚期!翟爷爷已经是位六十多岁的老人了。他后悔了,后悔自己吸太多烟了。他的心,像天空一样,黑暗,阴沉。光明在他心中已经消失了。
突然,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使他灰暗的心,更加是铺上了一层冷霜。
他不想活在这世上了,他觉得已经是快要入棺材的人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等到病情恶化,不被折磨死才怪呢。所以,迟早要死的,不如早死,痛快一些。
因此……
他拿出了一把水果刀。锋利的水果刀,闪着刀光的水果刀,架在他布满皱纹的手腕上。他,闭上眼睛,头扭到一边。正当他要割腕时,装在包里的小灵通响了。小灵通的振动,震到了他的手,震到了他的心,刀,“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他吓了一跳。他拿出手机一看,是他的孙子,六岁的翟萧光打来的。翟爷爷和翟萧光相依为命。翟萧光的父亲死得快早,母亲禁不起打击,不久也自杀了,翟奶奶心脏病复发也与世长辞了,家里就剩了爷孙俩,日子过得艰苦而幸福。为了方便联系,翟爷爷把剩下的积蓄买了一台家庭电话和一部小灵通。他索性接听了电话,电话里传来的是稚嫩的声音:
“爷爷,快回家,我要吃饭,我还要听你讲故事,快点回来嘛!”这是翟萧光的声音,可爱极了!
对!自己还有个孙子,他还需要我,我不能这么快就死。于是,他振作起来,丢掉了水果刀,对翟萧光说:“萧光,爷爷正在回去的路上,你等等啊!”说完,他用一张报纸遮住头,向家跑去。
>>>贰<<<
翟爷爷的家非常破烂,是建在垃圾池的,有两层,是用木头筑起来的。但垃圾池周围的环境很美。蓝蓝的天,郁郁葱葱的树林,宽阔的道路,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尤其是他们这间屋子最矮小,特别显眼。
他走了一段石灰路后,打开了破旧的门,见到的就是一张床,床上坐的就是翟萧光。翟爷爷深情地望着他,眼里闪着泪光,因为,他觉得自己很幸福,面对如此活泼俏皮的小孙子,他死的念头似乎暂时已经消失了。翟萧光对翟爷爷微微一笑,天真地说:“爷爷,你怎么了?”
“爷爷没事。”翟爷爷回过神来,说道,“我们煮饭吃饭吧!”说完,他来到窗前,打开了窗,支撑着窗的是一块木板。他从包里拿出了一盆鱼,这盆鱼是翟爷爷从垃圾桶捡来的,鱼头处还有一些苍蝇。然后转过身来,对翟萧光说:“今天我们吃鱼!”“好耶!”翟萧光十分高兴。
他们爷孙俩坐在窗前,安静地吃着饭。因为正值深秋时节,所以月光皎洁,明亮的月亮上,翟萧光看到了嫦娥在向他招手,玉兔在桂树下玩耍,似乎还看到吴刚抓着一把斧头,在砍着桂花树,他看着月亮入了神。而人间,一切都是那么静谧美好,一切都浸润在生命的芬芳与光泽里……
>>>叁<<<
吃完晚饭后,是时候讲故事了。翟萧光抱出两张小凳子,满面欢笑地从二楼跳下了一楼,一楼有许多纸箱,接住了他。翟爷爷也从楼梯那里下来了。“别弄伤自己身体了!”翟爷爷冲翟萧光喊道。
“知道了。”翟萧光回答道,“爷爷,快点快点,我要听故事。”他放下凳子,拉着翟爷爷的手摇来摇去,撒娇道。
“好嘞!”翟爷爷坐了下来,翟萧光也坐了下来,他躺在爷爷怀里,显得十分幸福。
翟爷爷开始讲了:“王母娘娘她养了一只天狗,但天狗非常贪吃,天天都在吃月饼,就是月亮,星星,就是散落在天空的饼屑。在月亮上,有一户人家,里面居住着一对爷孙俩,他们过着幸福的生活,可是天狗把他们的处所破坏了,爷爷迫不得已,只好和他的孙子来到了地球,谁知道,来地球途中,爷爷的肺癌……”他一边说,一边哭,再看看翟萧光,已经睡着了,而且是带着笑容睡着了,多么可爱啊!想到这里,翟爷爷欣慰地笑了。可是,他可能再也不能见到翟萧光了,也许是明天,他就离开人世,也许是后天,大后天,一个星期后……他不敢再想下去了。他抱着翟萧光上了二楼,放在床上,用被子盖好翟萧光的身体,然后自己也上床睡了……
>>>肆<<<
第二天一早,翟爷爷就离开人世了,这对于翟萧光无疑是个天大的打击。翟萧光十分伤心,他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像个泪人,可是翟爷爷再也不会醒来了……
翟萧光找了一块土地,埋葬了翟爷爷。
他跪了下来,向坟墓磕了三响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不久,新闻报道说,在一间破屋子里发现一具男尸。这,就是翟萧光,他不能没了爷爷,他实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所以自杀了,也许,死,是一种好办法,因为这样能解除翟萧光心中的伤心。
这间破旧的屋子,在黑夜中显得非常孤单,寂寞,再也看不到有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孩在月光下讲故事了,他们走了,永远地走了。
>>>伍<<<
转眼间一年过去了,有人说,在那间破屋里,发现有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孩在月光下讲故事;也有人说,那间破屋子在一个晚上有灯在亮;还有人说,翟爷爷和翟萧光的灵魂回来了,他们依然在过着艰苦而幸福的生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