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灭>
“只要我们承认自己的罪,上帝必定赦免我们的罪,洗清一切不义。他不会把你撇弃在阴间,让他所爱的在坟墓里腐朽。”
音还是死了,带着深重的罪孽死了。
<罪·罚>
红房子只有一扇天窗,从百叶的罅隙射出一缕毒辣的光线来,尘埃静静悬浮在阴暗与明亮的边界。十字木架定挂在墙板上,恰好遮住墙体的裂痕。
音双膝跪在十字前,散乱的头发一直垂到地板上,与光线相交的部分呈棕红色,像枯烂的枝条张牙舞爪。她用一根很长很尖的钩针戳自己早已鲜血淋漓的手,血色暗红,深沉又宁静。音盲目地摸索着起身,触碰木制的Cross,发出歇斯底里的呼吼。
该死的。Goddamned love。
无力的喘息声遍布这个密闭矮小的空间。这个令人窒息的囹圄。
似乎手背已不存有知觉,她瘫坐在一张上了年纪的实木椅上,用粗劣的渔网绳重重捆住自己的腿,拣来手边的两根半成品的木棍,插进两腿的空隙间并用力地向反方向翘动。绳子越绷越紧,直到开始撕裂。
上帝原谅我,上帝原谅我,上帝原谅我。是她失去知觉前想到的最后一件事。
<焚·日>
隐约感觉到谁冲了进来,阳光顷刻涌进这个阴暗的木房,两只手臂将她搀起,踉踉跄跄地晃到了外边。
红房以外是个艳阳天。天空亮的像罩上一层粘稠的白浆糊,然而手背感到钻心的痛,毒辣辣的滚烫。太阳把她的眼皮烧红,烧清了一场梦的轮廓。梦里有三个人,音,灰,还有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男人。
是的,她们之间总是隔着什么的,一些说不清的杂质。
那个男人挑衅地伸手碰灰的脸,低下头亲吻她。他们在火红的背景下交织在一起,用夸张的声调彼此调情。
灰推开那人,轻巧地走过来,挽住音的胳膊。
你去告诉他你爱我呀,去呀,怎么不敢了。她肆意地笑着……
音感觉一阵恶心。喉咙里不住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然后突然她发现周围一切物体都在燃烧,炸裂。包括太阳,包括树叶,包括她自己。昏天黑地,她不清楚自己是活着但是死了还是死了但是活着。
总之这不是晴天,是焚天。是凋谢的初期,是结束的开始。
一种高于一切的声音传递到了她的骨骼里,告诉她,她已经耗费掉上帝的全部耐心和容忍,那么她应当被毁灭。
<心·凋>
她醒在医院。身体各处都缠着白绷带,床单地砖窗帘和门全部都是白色。
从窗户透来的光线恰好交叉成一个大大的十字架。音的瞳孔变大,视线停留在这个几何图案上不动了。一团滚烫的火焰在她身体里焚烧。
赎罪的时候到了。
光艳的闪瞬,有时是以长久的毁灭作为代价的。
她如此概括她的选择,她的生命。
床边的桌上整洁立着一个花瓶,瓶里插着灰两天前托人捎来的百合,瓣上满是斑点略微卷曲着。茎部的斜切面贪婪地吸着末日的水,涨得肿大。
花瓶口处拴了一根线,线上挂着一张黄颜色的纸卡,上面歪歪扭扭的字写着:祝康复。——灰。
伸手去碰灰的名字,似哭似笑地张了张干皱的嘴唇,又合上。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护士追问这个灰是谁,她不答,不答,只是死死抓住那张纸,肩急剧地抽动几下,又笑了,笑得落寞。
这样的花,花期不长,开上几周也就败了。她说。
她死在两天后。
<终·结>
出殡的那一星期,护士来打扫这间已腾空的病房,目光停在了那瓶枯谢的百合上。她伸手去碰那张粗糙的黄色纸卡,翻转过来便发现了一行字。
——无法原谅你的人其实就是你自己。
护士读了半天,觉得看不出所以然来,便不假思索地随手扔在废纸篓里。
后来听附近的人议论,曾有个女的爱上了另一女的,前者不知怎么就死了,后者没过太长便忘了这件事。
有人说这传闻是假的,她的爱也自然是虚假的。
也有人说是真的,不过这种感情太过丑陋。
那是自然。
初中2年级 - 小说字数:1438 投稿日期:2009-4-7 21:49:00
推荐3星:[天堂左拐]2009-4-7 22: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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