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等待,人类自食其果的一天。
——题记。
父亲临终前对我说:“烈风,现在我把我一生最引以为傲的东西——这片土地,交给你。你要记住,它将是你一生守护的目标,即使你失去了这片土地,你也要保护整个都落。”我不解,这片土地怎么会丢失呢?”以后,会有更艰难的日子,你的肩要扛起一切了。”
我叫烈风,是一头雄狮。我的父亲是狮群中最英勇的狮,它占领了这片土地,繁衍生息。我出生那年,是家族最动乱的年代。不断有狮子挑衅,觊觎着这片森林。而父亲,用他的利爪和尖牙,撕开了狮族的道路。
现在,一切都那么美好、安详,怎么会有“更艰难的日子?”母亲说了两个字——人类,我清晰地看到她眼中的恐惧。
这片森林,是父亲的毕生心血,是父亲最骄傲的资本。茂密的森林里,巨松古木,遮天蔽日;泉水叮咚,清澈甘甜,倒映出天空软绵绵的白云;动物王国里,一切都那么有序……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让一头狮荣耀一生。
从此,我便是这里的王,我便要守护这片土地——我的天下。
清晨,透着薄雾,我踏过长长的野草,露珠沾湿了我柔顺的毛,有些凉意。低头喝水时,每每看见溪水中的倒影,总会露出笑意,这便是我的天下。
傍晚,每每看见落日,我会疾跑起来。风在我的耳边猎猎作响,跑过苍山泱水,追逐着太阳。我继承了父亲强健的体魄,父亲是我心目中的英雄,记忆中,他带领狮族开辟了未来。
没想到,父亲说的“更艰难的日子”那么快便来了。
我看到小溪里漂浮着鱼的尸体,看到那些鱼眼里的绝望。我看到那些参天大树被砍伐后留下的木桩,我舔去上面流淌的树汁,数着木桩上的年轮,一圈又一圈,终于知道了它们的年龄。可是代价太惨重,我终于看到了人类那险恶的笑……
那个冬天,我的部落,失去了五名勇士,他们被人类当作了赚钱的工具。
第一次,我那么真切地感受到现实的残酷。人类是最邪恶的生物,它们践着一块又一块土地,沙化,山洪,泥石流……那是报应!而现在,他们又要来摧毁我的天下。他们让云流下辛酸的泪,那是酸雨呵!天空蒙上了一层阴影。而那甘甜清冽的水发出腐烂的气息,河面有各种垃圾。他们把树木变成高楼大厦,把柔软的土地变成坚硬的水泥地……
“王,你是我们的王。在我心中,你比你的父亲更英勇,所以请你拯救我们。”母亲眼里,弥漫着大片大片的忧伤,像终年弥漫的大雾。
“王,你是我们的王。“我看见所有的动物都匍匐在我的脚下。
在雪纷纷扬扬地覆盖那片森林之后,我带领我的部落,离开。
每远离它一步,骨子里就都是撕心裂肺的痛楚。我回头,最后一次凝视父亲的骄傲。
“王,你舍得么?”母亲在身后问我。
“它已经不是我的天下了,我会去寻找我的天下。”恍惚中,我又看到了人类那邪恶的笑。我的土地,在流失。
白茫茫的雪地上,留下我桀骜的背影。父亲,我要扛起一切了。
人类的欲望是无尽的。他们大肆捕杀我的子民,短短半年,我失去了半个家族;并且所到之处全是荒凉的沙漠,没有一丝绿色。
那个秋天,我找到了一片绿洲。虽然它资源并不丰富,但依旧让我们欣喜。只是这块地方已经被占领了。
“我代表我的家族,希望你能够让我们在这快土地上和平相处。”他们的首领似乎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的确,要想在这片领域生存,就必须靠实力。只是我不愿让我的子民再流血。
“王,我们相信你。”
一群乌鸦从头顶飞过,好像在叫着:“杀,杀,杀!”
一场血战,鲜红染红了晚霞,空气中散发这血腥味。
“你们可以留下。”
“不,我败了,你夺走了我的天下。也许我再也找不回它了……”
他们的首领离开了,这里是我的天下了。
那个夏天,人类像噩梦般挥之不去。枪声响彻了整个部落。我们试图反抗。但当子弹穿透母亲的胸膛时,我明白,我们终究战胜不了人类。
“你永远是我们的王。”母亲的血那么刺眼。我想起了父亲,“你要好好保护整个部落。”
父亲的血液在我体内沸腾,燃烧。我抛出草原,撞翻了两个人,看到人类眼里的惊喜和贪婪,我跃起,激起一股穿堂而过的黑色的风。我想起我曾经安逸地度过每一天,追逐着太阳。我知道,这一次,在劫难逃。可我要保护我的部落,我是他们的王,我回头,那就是我的天下,我的全部。
……
草原上,流传着一个神话,一头叫烈风的雄狮,带领部落,战胜了人类。
没有人知道,此时,烈风被拘囚在一个铁笼中。春天又到了,我在动物园里呆了四年。我一直在等待,等待人类自食其果的那一天。杨花又在飞舞了,落满我的肩头,像极了那个冬季漫天漫地的雪花。
我眺望远方,那是我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