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农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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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父亲还自己动手,把煎饼在锅上炕得两面焦黄,用盐豆汁炒蛋或辣椒炒鱼干一包,绝对不比现在街上叫卖的鸡蛋饼逊色。
我到农场工作二十年,回想起来,父亲来农场与我们共同生活的日子真是屈指可数。如今,他已离开四年有余,留给我们更多的是缅怀与追忆。
老家窑湾,一座漂浮在京杭大运河与骆马湖“交汇点”的水乡明珠,三面环水,两市三县接壤,水上交通便捷,南来北往的商船熙熙攘攘地穿梭于此,见证着这个苏北古镇的时代变迁。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父亲就在小镇上教书,一直教了四十年直到退休,也许是由于水的孕育和职业习惯,他给人更多的是随和、包容、执着的印象。一生与湖为邻的父亲,此前可能对“洪泽农场”连一丁点概念都没有,甚至也不曾想到,以后又会与几百里外的洪泽湖结下了“缘分”。
父亲第一次来农场看我是九八年夏天,我工作一年后。辗转一整天的车,我终于在农场车站接到了背着大包小行的父亲——干净、清爽、文静,行囊里塞满了香喷喷的煎饼、黄灿灿的锅烤鱼和老家特产盐豆。漂泊异乡多年,无论是上学还是工作,父母总记得把那些熟悉的家乡味道带在我身边。我上班首站在机械厂,那时从养殖公司到机械厂是一条沙石路,虽说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脚泥,但当时也算是场内“最先进”的道路了。我们边走边聊,父亲更多的是劝我听领导的话,把工作做好,不要挂念家里之类的话, 这些已深深地根植在我的脑海里,成为了我做人做事的准则。刚来农场时,我分到的“单身汉”房子是两人一间小平房。外间是民警呼向前放杂物的地方,中间一堵墙,里面就是我的“寓所”,充其量也就四、五个平方,一张床、一张桌、一个行李箱,挤得满满当当的。吃饭时,父亲偶尔和我一起去食堂,那时也就没想过去“下馆子”,不光是饭店有四、五里远,父亲一向简省节约惯了。更多的时候我们吃带来的煎饼,一人坐床沿,一人坐凳子,你一张我一张,卷着大葱蘸着酱,乐哉美哉。有时候,父亲还自己动手,把煎饼在锅上炕得两面焦黄,用盐豆汁炒蛋或辣椒炒鱼干一包,绝对不比现在街上叫卖的鸡蛋饼逊色。现在想来,没有比这再简单再寒碜的招待,父亲却吃得有滋有味,一想起每次回家,大人总会变着花样做我爱吃的,平时他们舍不得买的,也会因我的到来而一次次破例,不懂事的我却从来没有考虑到他们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现在,父亲已离我而去,我时常扪心自问:我为他做过什么?想过什么……宿舍对过二十米远是武警站岗的门哨,夜深换岗时,枪栓声、脚步声清晰入耳。爷俩挤在一张床上,我倾诉了内心对工作的苦衷。他说,年轻人不能怕苦怕累,遇到困难就打退堂鼓,既然选择这条道路,就不要再这山看那山高了。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人,从教四十载,虽有好多机会转行,可他却“傻傻”地选择了三尺讲台“从一而终”。次日下午,父亲见到了当年我的女友、后来的儿媳妇,见我俩相濡以沫,喜上眉梢,这可能是他初次农场之行的最大收获吧。
父亲第二次来农场是在我“怂恿”下而来的。那是2001年的夏天,父亲患了疝气需要手术。当时,我极力推荐他到农场医院治疗,原因有三:一是靠家近,方便照顾;二是疝气本身不算大手术;三是农场医院虽说没有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时的辉煌,但口碑还不错,前辈说,以前医院不光设备好,还有叫得响的医生,别说周边乡镇,有的专科连县医院也赶不上。术后,我单位领导盛早才、陆时安、杨发先闻讯赶来探视,让没出过多少场子的父亲惶恐不安、连声道谢,教育我好好工作,别给领导添麻烦,不要辜负领导的期望。三天后,虽说伤口还没拆线,父亲却坚持要出院,怕影响我的工作,于是我骑着三轮车把他接回了家。这是记忆中父亲第一次住院,也是我第一次陪他看病。后来,父亲又在老家住过两次院,每次我都来去匆匆,离别时想说的话一肚子,到嘴边却成了“不要太累,不要疼钱,不要亏欠自己……”千篇一律的叮嘱。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现在连这些话都无人诉说了,一切一切的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回到老家后,父亲还时常提起那次住院,夸奖农场医院多么好,哪个医生护士多么负责任,儿子媳妇照顾得多么周全……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可亲可敬可怜的父亲,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别人的好处。
退休后,父亲又肩负起在泗洪县城带孙子“陪读”的任务,“候鸟般”地穿越于骆马湖与洪泽湖之间,二百公里,五年,十趟,年复一年,直到病逝。由于腿脚不便,期间,他来农场更少了,但偶尔还会问起那里,因为那里有他割舍不断的情结,牵肠挂肚的人与事。
高中1年级 - 记叙文 字数:1724 投稿日期:2016-5-29 20:05:00
推荐3星:[沉思的思泪]2016-5-29 20:26: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