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淋淋的麻木
——我眼中的家乡的中国人
或许提到中国,很多年轻的知识分子想到的是华夏千年文明古国,一个遭受了国破家残如今又崛起的国家。而提到中国人,很多人会说,龙的传人等所谓的精神。
如果问我,你眼中的中国人是什么样的,我可以毫不犹豫地答出一系列热情好客勤劳诚恳等一系列关于优秀民族精神的形容词;若是让我结合家乡的风土人情来谈谈我眼中的中国人,我只能说一言难尽。
或许是水土问题。尽管我个人觉得它的水土并不差,螃蟹与海虾是它的特产,脚下有文明的泗州城,还是个和我男神子瞻有关的城市——古徐州。
但是在这里生长的人呢?高中时整个石集乡因高利贷搞得灰烟瘴气,放爪子的人大多都落魄不堪,没放爪子的经济不景气的也会被人们议论为放了爪子还死不承认,唾沫星子简直要淹死人。后来土地改良什么的,各家各户的地都要转为集体,房屋也拆迁了,从前住在一块的兄弟姐妹被迫分离,经济收入的不等让距离渐渐拉开,而又依旧想处在同一个屋檐下,矛盾隐藏在彼此友善的笑脸之下。这些只是成功拆迁了的,有老者不愿意迁入新房子,他说,我这么一大把年纪,开个小商店够我自己养老送终的,你让我迁进新房子,我吃什么喝什么?是的,别的城市的房屋拆迁几乎都是按照1:1.2甚至更多的比例来赔偿百姓,而我们这的房屋拆迁是按照1:0.85甚至更低的比例,你不同意还不行,他会给你断水断电,还会告诉你,拖得越迟,赔偿越少。
所以,那个老者连着他的小商店被活埋在了他一直守着的房子的废墟之下。他的子女在外地,村子里的人大多没怎么见过,只听老者常说孩子们都很好,有车有房,后来一命呜呼的老者究竟有没有人送终我也无从晓得。
而另一边领头带着村子里一些胆大的人反抗的中年男人在一个不经意的傍晚,被拉上了一辆面包车,两天后回到家里,已失去了一条健康的腿,从此再也不敢带人反对事情了,并且开始劝阻那些不满的人。
我曾偷偷地报警,然而并没有警察或保安来临。去年寒假,一群人追债闹事的时候拿起砌屋子的砖块抡起木棍的时候,我怕,我又报了警,这次来了警察,他们平息了这个事件,利益给了强者,弱者只好忍气吞声,而警察走后,我被父母与邻居们说了半天小孩子不懂事,这么大了还不懂事,不知道天高地厚。后来,他们有人跟我说,要等出事了之后再报警,不然没有用的,只会更糟糕。于是,我明白了,在一个被黑暗蒙蔽的小地方,唯一能令人警醒的是血淋淋的现实血淋淋的悲剧,甚至,这些血淋淋的场景也无法唤醒某些人的麻木。
在我没有亲眼目睹这些事之前,我从来都是不信的,我相信马頔的四季如春,在学校里听到哪里哪里出了人命时也只是觉得悲悯,总觉得那都是些很遥远的事。如今,我会在李志所谓无病呻吟的烟嗓中流泪,他那被禁忌的广场里写的是赤裸裸的真实,或许因为太过赤裸裸,所以被禁忌。
如今在苏州求学,下一个轮回即将毕业,父母坚决不让我回去,他们自然是为了我好,尽管我知道这是一种逃避,逃避现实和真实,逃避一个不平安的家乡,但我还是应了,我曾下决心要回去,回去寻找子瞻的足迹,如今却又这般妥协,或许是因为懦弱,或许我也是个麻木的人。
2016.6.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