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久没见到这样的夕阳了!”我喃喃道,原本黯淡的眼底明亮起来。
----题记
从我有了记忆开始,耳边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声音。起初我不懂,不懂耳边的声音是什么,不懂耳边的声音是乐声,不懂呀!
是爷爷告诉我,那是乐声。就是乐器演奏的声音。
随着我的年龄慢慢增长,身边的事物也在慢慢变化。却唯独,耳边的乐声没有变化。它天天回荡在我的耳畔,似乎还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乐声。
的确不一样,家里的乐器从以往的一两件,变成了后来的八九件,似乎还有增长的趋势。
我有些厌烦这些乐器挡了我玩耍的地方,便经常想方设法的去破坏。似乎知道了我的意图,母亲将我抱回了房间。
直到有一天,我得知,这些乐器是爷爷花费钱财买回来的。从那时起,心里便有一些怨恨对我极好的爷爷。
是呀!怨恨。
怨恨他花了我们家的钱;怨恨他买回的乐器占了我玩耍的阳台;怨恨他买了这么多乐器,花费了这么多的钱财,却不给我买好吃的糖果。
寒假的一天清晨,屋子里冷飕飕的,屋外也刮着寒风,我则被一阵用二胡拉的有点京剧感觉得乐曲吵醒了。那首曲子自然是《赛马》。
当时的我也不过四五岁,哪里会懂得乐曲的美妙,我唯一懂的便是有人吵醒了我的美梦。我带着起床气,裹着被子气冲冲的向客厅走去。客厅的大窗户前,爷爷手里拿着一把二胡,正在演奏着《赛马》。
因为爷爷是背对着我的,所以他并没有发现我的身影。
我突发奇想,想捉弄爷爷一把。哪想,迈出去的脚踩到了被褥,自己便掌握不住平衡向前摔去。
我疼得哇哇大哭,爷爷才发现了我,并将我扶起来。虽然没摔出什么伤痕,可我依旧很疼。
那次事后,我又‘心安理得’的将这事算到了爷爷的头上。
六七岁时,我迷上了古筝,迷上了这种优雅而又传统的古典乐器。我想报名。
很想很想。
我第一次央求母亲和父亲时,他们拒绝了我,很坚决的拒绝了我。
我很失落,躲在房间里默默的哭了。
令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清早,父母亲便答应了我。我兴高采烈,以为是我的坚持与不懈打动了他们。
七岁生日,我晚上回到房间,发现桌上放着一台古筝,已经调好音的古筝。我十分高兴,以为我的愿望显灵了。早晨,我醒后便抱着古筝,向亲人们炫耀着,炫耀着我的梦想显灵了。
父母亲笑而不语,但是他们的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微笑的爷爷。当时,我很自然的忽略了爷爷与这一点。
八岁时……
父母离婚了,他们各奔东西,却都不肯接纳我。并且将我留给了爷爷奶奶照顾。我那时已经懂得了许多知识,没有像原来那样天真,我自然懂得离婚是什么意思。
那段时间,我有些沉默,有些暴躁,与之前大不相同。爷爷对我说什么都被我以不耐烦的态度面对。那时,我虽然长大一些,却还是不懂爷爷,不懂他。
又过了一段时间,爷爷住院了。我那时正在复习阶段,自然有理由不去看他。在我眼中,他的病没有那么厉害,和以往的感冒一样,只不过这次有一些严重需要打针罢了。
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窥见了他的日记。没错!是他写的日记。字迹虽有一些潦草,却写得意外的好。我深知窥看别人的日记是不对的,但我还是看了。看着一页有一页略有泛黄的纸,心里的酸楚涌上心头,并且慢慢加深。
刚开始时,我还能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情感,不让它外泄。可我最后,还是忍不住的哭了出来。那时心里的感情,除了后悔便别无其他。日记本上密密麻麻的黑字,满是记录我生活的状况,以及……爷爷的心理表现。我那时才明白,爷爷是我最爱的人。
他爱我,但不会惯坏我;他买那么多的乐器,是为了培养我对乐器的喜爱;他不给我买糖,是为了让我不长蛀牙……
电话响了,我的手有些颤抖的拿起了电话。我听到一个让我犹如五雷轰顶的消息:“你爷爷得的是胃癌,快要撑不住了!你来一趟吧!”大姑的声音传进耳朵。随后,便是小姑的谩骂。
我有些不敢相信身体健康的爷爷怎么可能就这么去了?
“这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我情绪失控的喃喃道,眼泪越流越多。我虽然觉得这是假的,脚还是不听使唤的跑进了中心医院。
“爷爷一定没事的!一定没事的!”我边跑边哭,像一个疯子一样到处乱窜。
直到,我看到躺在白色床单上的爷爷,我的心‘嘎登’一下沉了,一下碎了……
我趴在爷爷身上痛哭,我好想给爷爷说我错了。可是,却哽咽的连一个字都说不清楚。
心里已经不止后悔了,更有懊悔和悲痛。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尽管在小姑的骂声下,我的听觉却依然灵敏。我听见,爷爷用尽力气却只说出两个字说道“别哭!”我声音颤抖的说了声“好!我不哭了!”然后,我感觉不到他的呼吸了。
我愣在那里,不再放声大哭。
家人都很奇怪我的举动,我与他们对视,望着他们奇怪的眼神,我抬手擦干了眼泪,有些不稳的站起身来,用白色床单盖住了爷爷带着微笑的头平静地说道:“爷爷走了!”
“什么!”小姑难以置信,眼睛里满是愤怒,她认为我不该这么说爷爷。
“啪”父亲扇了我一巴掌,将我赶出了病房,“这是我对你不孝的惩罚,你想不通就别喊我爸爸!”
我看着紧闭的病房门沉默不语,忽的哀叹一口气,向医院大门走去。我不想再呆在医院里,不想再看见爷爷的遗容,不想再哭泣。
刚出医院,天空便下起了小雨。我在小雨中奔跑,发泄着自己的悲伤的情绪。
雨过天晴,不知不觉的都已经傍晚了。太阳的余晖洒满整个小区,到处都是金色的。我抬头望天,仿佛天空中看到爷爷的笑脸,看到他对我说永别。
心里不知觉得伤感。
我想转移注意力看,便看着夕阳。我想,这是我看过最美的夕阳,这是爷爷赐给我的夕阳。
眼中再次酸涩,我闭上双眼。
在心里默默的念到,“我答应过您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