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一出世,父亲便自行做主,叫女儿“恒进”,母亲不悦:“像男孩的名字,不妥、不妥。”父亲却依旧一声一声的唤女儿“恒进”。从此,女儿成了父亲的儿子。
清晨,当别人的女儿还乘着《摇篮曲》飘荡在甜美的梦乡时,父亲已小心翼翼地逗醒熟睡中的女儿。白色的石子路上,交织着父亲和女儿不同的步点。
盛夏,当别人的女儿用红色有蝴蝶结束起高高的羊角辫,身着五彩的公主裙,父亲的女儿早已剃去了头发,穿起父亲亲自挑选的背心和短裤。
月光下,当别人的女儿抱着布娃娃数着五颜六色的糖果时,父亲的女儿正聆听着“爸爸的童年”……
岁月在一朝一夕中流逝,女儿的头发始终没长。
……
从那么一天起,女儿有了自己的秘密,也学会在四方镜前留恋顾盼。她开始抱怨父亲:“真狠心,夺去了我秀美的长发和洁白的皮肤!”——女儿不要再做父亲的儿子了。
望着女儿渐渐伸长的乌发,父亲不语,他尊重女儿的爱美之心,同时也深藏了自己为女儿的设计。
学业的繁重使女儿和父亲成了两个世界的陌生人,静夜中,凝视着窗前女儿俯案的身影,血性方钢的父亲竟忆恋起女儿幼时那条白色的石子路来。
“明天应该订些鲜奶。”——父亲的话平淡而有力。
也许上苍缔造女儿时便注定,她是不属于父亲的。然而父亲的心总是藏得很深 、很深。当女儿神秘地在母亲耳边窃窃私语时,当女儿亲切地在母亲额头一吻时,当女儿羞滴滴地向母亲倾诉自己的青春感悟时,一旁的父亲依旧稳静地坐在沙发上,注视着女儿的每一个举动,品味着女儿的每一句细语——她是父亲心中无以伦比的美神。
渐渐长大的女儿学会了任性,固执的父亲却变得平和。
女儿要出远门,平日里粗手粗脚的父亲第一次翻开了蒙着灰尘的日历。也许好久没和女儿促膝谈心,父亲的话突然多了起来。
“那儿天气凉,别忘了多带几件毛衣。”
“噢。……日用品之类的就别带了,去了再买。行李太多上下车不方便。”
“知道了。”
“……去了以后给家里多打电话……有啥事儿通知爸妈一声……”
父亲轻轻地闭上了女儿的屋门,桌上留下了半杯未喝完的茶水,浓浓的茶香浸透着女儿的心扉:父亲怎么这样像母亲?——是女儿改变了父亲?
以后的几天里,父亲总是忘不了去翻动日历,其间的一个日子被父亲着重的划了个圈——那是女儿的归期。
当秋风又一次染黄绿叶时,父亲的女儿穿上了洁白的婚纱。优美庄重的乐曲声中,泪水在女儿眼里打转,而身后的父亲早已潸然泪下……
韶华逝去,当白色的石子路上,父亲的步履不再矫健时,女儿你是否会牵着父亲的手走完那段未尽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