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人床
窗外,大雨倾盆而下,狂风“呜呜”地怒吼,一道道闪电在空中划过,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在城市中肆虐着。
偌大的双人床中,只有一个瘦小的身影——司马文。怒吼的雷声,似乎要把司马文的耳膜震破,可怕的闪电,映出了司马文惊恐苍白的脸。
塑料袋被暴风吹到了树梢上,“啪啪”作响着,狂舞着,在雷电的背景下,像极了魔王皮包骨头的魔爪,要把司马文抓来消化掉。
家,那么大;床,那么大,越大越让司马文感到畏惧。妈妈出差在外,爸爸上夜班,司马文孤身一人独自在家,拉紧了棉被,瘦小的身躯在棉被里瑟瑟发抖着,如同筛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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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偎在奶奶的怀抱中,司马文聆听着奶奶哼唱着的摇篮曲,祥和安康。这时,即使有再可怕再恐怖的雷声,也会被奶奶轻声细语的歌声顶回去。司马文就在音乐那悠扬的节奏下安然入眠。
这是多么温馨多么可人的画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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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咔嚓!一声脆脆的炸雷,震得司马文从双人床上惊坐起来,惶恐地看看手腕上的夜光手表:一时三十六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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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是同样的风雨,仍然是同样的雷电,仍然是同样的家,仍然是同样的恐怖得快让人窒息的环境!
窗外,大雨倾盆而下,狂风“呜呜”地怒吼,一道道闪电在空中划过,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在城市中肆虐着。
可恶的尖嘴司机,可怕的血色车祸,可畏的惨白现实!
就只有刹车声,就只有奶奶的惨叫声,就只有为数不多的路人们的惊叫声,那么那么短那么短那么短的一霎那,让司马文和奶奶离得那么远那么远那么远,原是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安度晚年的奶奶,现在就这么躺在了冰冷的雨水中,躺在了冰冷的血泊里。可恶的肇事尖嘴司机在雨幕中逃之夭夭,奶奶当场没了气息,无声地躺在血泊里,无声地躺在雨水和鲜血混合着的血泊中。
奶奶走了,奶奶无声无息地走了,奶奶、连同她哼唱的摇篮曲一起走了!
只留下六万元的赔偿金,只留下骨灰一坛!
呜呜……天在哭,天在吼,天在悲着风苦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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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人床上少了一个人,一个能够为司马文哼唱摇篮曲的人,一个能够在狂风暴雨中为司马文顶回可怕的闪电恐怖的雷声的人。空留下司马文僵硬的身躯,显得十分孤单空虚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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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审上的那一幕,司马文怎么也忘不了,司马文怎么能忘得了呢!被抓回的肇事尖嘴司机沉默地坐在被告席上。可是,司马文怎么也沉默不了,司马文怎么能沉默得了呢!竭力嘶喊着:“我给你六万元,你还我奶奶~~~~”泪珠儿夺眶而出,瘦小的身躯直想冲上前去狂揍尖嘴司机。
家人拦住了他。
“我给你六万元,你还我奶奶~~~~”司马文只能这样声嘶力竭地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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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就这样走了,走了,永远永远走了!
一切,都没法挽回。
司马文躺在床上,如雨水一般冰冷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打湿了薄薄的床单。
双人床边上的床头柜上,仍旧摆放着奶奶的一张照片,慈祥的脸微笑着看着司马文,司马文却已是泪眼婆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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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那次葬礼,瘦小的司马文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陪伴着奶奶完成人生的最后一个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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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泪水,望向瓢泼着大雨的黑夜——天空也在呜咽天空也在哭泣。
惊慌恐惧的司马文,翻来覆去,在偌大的双人床上。
窗外,大雨倾盆而下,狂风“呜呜”地怒吼,一道道闪电在空中划过,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在城市中肆虐着。
雨声中,似乎飘荡着一阵声音:“我给你六万元,你还我奶奶~~~~”声音既悠且长,充满着愤怒。
“奶奶~~~”喊声冲破狂暴的雨夜,司马文撕心裂肺地喊叫着,在双人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