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失的六元钱
在我住房的附近,有一天,突然出现了一个摆旧书的地摊.
摊主是个女的,因为脸相生得过于粗糙,我难以猜出她真实的年龄,看她饱受阳光的肌肤和粗壮的腰身,我猜她准是从乡下进城来谋生的.
我倒背双手,引颈拱臂,在她的摊前仔仔细细地看过去.前面的书,一本本显得灰头土脸的,像是孤儿院里曾经遭受别人抛弃的苦命孩儿,等着再次有人去领养.女摊主显得很热情,她从地上拿起一本书递给我,问,这本书怎么样?见我摇头,她有把书放下,再次拿起一本书递给我,问我.
终于,我从她手中接过一本书,只是这本书已经丢失了封面,我看见在书的扉页上用碳墨水写下的一行字:长处是主流,本质是好的.正是这行字吸引了我的眼球,想必是当初新书的主人买来后写下的座右铭.我一阵京戏,想不到,这次在家门口竟淘到了一本好书.
我问她,多少钱?
女摊主回答说,六元.
想不到,她几毛钱一斤收来却要我六元钱.我说,你把书卖贵了,能否少要我两元钱?我又把书晃了晃,说,这本书连个封面也没有.
女摊主从我手中要过书,看了看,说,呀!这本书的封面是有的,想必是我早晨出摊赶急,把书的袋来时书皮给擦丢下了.要不,你先把书拿上,等我收摊回去半该你找找这本书的封面,你明天再过来取.
我说,书我先拿上,这书钱嘛......等你明天找回封面我再给你.
我摊主想了想,说,也行.
我却把书丢还给她.我说,算了,书还是你先拿着.我心想,如果我今天拿了书,等到明天她又找不回书的封面,那我还得照付给她六元钱,这等于是睹死了我向她讨价还价的口.
因为惦记着那本书,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如约来到她的旧书摊上.女摊主正在往地上铺塑料布,看样子是刚到.她一见我,就笑嘻嘻地说,你要的那本书的封面我已经帮你找到拉!说着,她就从斜挎的小包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我.我一看,米黄色的封底,简约的图案,正是我要的那本书的封面.我于是问她要我昨天见到的那本书,她说,你等下拉!
女摊主就从一旁的小三轮车上搬下一袋塞满书的蛇皮带,哗啦--往塑料布上一倒,便蹲下身去翻找起来.可是,找了半天就是不见我昨天见过的那本书.我说,你今天又把书落在家里拉!女摊主说,不会吧?她重新把一大堆书一本一本地拣过,确定不见了我要的那本书.
我生气地把书的封面还给她,我说,你找回了称砣,又弄丢了称杆,合不到一处,我留着封面也没用!
女摊主却板起脸说,都怪你!
我说,咿!你自己弄丢了书,怎么怪起我来了?
女摊主说,如果你昨天那书先拿上,这书就不会丢的.
我脸上直发烫,女摊主说的对,如果我昨天把书先拿上了,那书还在我这里,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唉,只怪我一时小家子气,过于计较她一两元钱的书价.
我笑着对女摊主说,要不,我这次先把书的封面留下,烦你收摊回家再帮我找找书,我明天过来取.
女摊主说,也行.不过,你今天可要把先把书钱付给我。
我一口答应下来,行!
我给了女摊主六元钱,然后再次从她手中接过书的封面,回去了.
可是,第二天,我在她摆书摊的地方等了一整天,也不见女摊主过来.
直到现在,我还在想,同那个卖书的人相比,我丢失的只是六元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