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巷
天,暗沉沉的,周围的一切黯然失色。闪电,在乌黑的一片死寂中漂移,闪烁着点点悲哀和恐惧。
我把脸颊贴在冰冷的玻璃窗上,屋外的一切都模糊在一窗的水汽之中。偶尔,我会缩着手,打开窗子,盼望着有一丝暖意能安慰安慰我。但,窗外总是冷的可怕。
我仰着头,看着破旧的房顶上明晃晃的灯光,呼吸,也是一颤一颤的。我在想,我在想,想那个遗失在记忆里的小巷。
七年前的记忆是模糊的,那一年,我那双坚强的眼睛,第一次湿润了。
七年前,我的家是在一个僻静的小巷。风从未在此凛冽,雪从未再此苍茫,冬,也从未给小巷带来那彻骨的严寒。小巷,即使是小小的一棵草,都也让人倍感温馨。
小巷永远是热闹的。夏天,老人们爱拿了把大蒲扇,一群一群地围在房檐下,大树下,一边乘乘凉,一边叨叨家常。此刻,孩子们就去吃西瓜啦,玩水啦什么的,总是弄的满身湿漉漉的。小沟沟里的水还方便洗,要是淋了一身的西瓜汁,准被爷爷奶奶训。就这时候,狡猾的皮孩子就号啕大哭,爷爷奶奶这哪还敢骂呀,哄都来不及呢。冬天,大人们都不愿意出来了,可禁不住孩子们的死缠烂打,撒娇耍赖,只好满脸不情愿地缩在房檐下看孩子们玩。只要一下雪啊,房檐下肯定站满了大人,而孩子们呢,就爱在雪地里打滚,害的一些奶奶在雪地里又是追又是跑的,老棉裤都湿了半截,嘴里还不住的喊:“当心点,当心点!”孩子们哪里肯听,一撒腿就跑的老远。那时候的我还不会走路,看奶奶在后面追就别着脚一瘸一瘸的瞎跑,奶奶脚一弯,摔了个大屁蹲,我乐了,棉鞋在雪地里踩的咯吱咯吱直响,愣是仰天跌了一跤。打那,我就学会了走路,现在想想还真有点不可思议呢。
每逢年关将至,巷口杂货店总是挤满了小孩,他们都在大肆采购一中叫“焰火棒”的新鲜玩意儿呢!点燃它,在黑夜挥舞,别提有多“壮观”了。而大人最忌讳这东西,我们在玩的时候,他们总觉得会烧到点什么似的。可不管大人怎么反对,孩子们对这东西早就爱的如痴如醉哩,每年还是把它当作不可少的“年货”哦!
五岁,我已经不是那个黄毛丫头了。就在那一年,这一切都变了,凹凸不平的泥砖换成了崭新的水泥地,三角形的房顶高了,平了。一座座陪伴我五年的房子陆续变成了散泥烂砖。
五岁的我认真的看着九岁的小巷,还不懂事的我哽咽着,关怀我五年的小巷呜咽着。
明年,就是明年,这里将竖起一排无情的商品房,用坚韧的水泥、纱网割断小巷泥泞的咽喉,碾碎小巷衰弱的骨骼,掘起小巷满是泥浆的经脉,刺进小巷灯笼一样明亮的心。
七年了,小巷的地址已经不在,家仍然安详。春天,跟小巷一样的温暖。夏天,跟小巷一样热情。秋天,跟小巷一样的豪爽。冬天,跟小巷一样的令人回味。
这七年,我忘记的小巷,小巷也忘记了我。回忆起来,一切已经不是那么新了,当初的感觉也失了滋味。小巷带走了我童年的冷暖,我不在孤独。只是,我已经忘了它,忘了我亲爱的小巷,遗失了童年的美好。
小巷,我亲爱的小巷,忘了我,让我沉如一片蓝色的遐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