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在美国加里福利亚柑橘园的一棵老柑橘树上,听树上年纪最长的桑达爷爷说,我的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已经整整一百一十八年了。
我是一只七星瓢虫。红色的甲壳上有七个黑点
夏天,我们在叶子上飞舞,寻找鲜美多汁的蚜虫。冬天,我们经常成百个一组地聚在一起,在隆起的树皮下或在树干上的背阴冬眠。当我们睡不着的时候,老迈的桑达爷爷就给我们讲述这棵老柑橘树外面的世界发生的故事。
桑达爷爷很老很老了,他有着长长的胡须和长长的腿脚,背上有整整二十八个黑点,一个人住在树干上被蛀虫蛀空的一个小黑洞里。我想他是我们族群当中年纪最大的了,族中的大事——老瓢虫过世,新瓢虫诞生,以及年轻瓢虫们的婚礼,都是由他来主持。他用露水给小宝宝洗礼,用树叶掩埋老瓢虫的遗体,用蜜汁为新人祝福。每每这个时候,我们会献上最为肥美的蚜虫酬谢他老人家,可是他都微笑着拒绝了。
他说:“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不吃这种蚜虫的,我是二十八星瓢虫,我喜欢的是树叶。”可是我们都没有长长的来吸取树叶汁液的吸管。
桑达爷爷老了,没有力气从一片树叶飞到另一片树叶,他背上的红壳似乎也在渐渐失去光泽。我们都在暗自担心,但是桑达爷爷让我们不要为他担心,他宣称他活得很好,可以为我们再讲十年故事。而且坚决不让我们靠近他住的小黑洞为他送上新鲜的树叶。
又是一个秋天,又红又大的柑橘挂满了树梢。
桑达爷爷说,今天冬天给我们讲甲克虫汽车的故事,那是一种很大很大的瓢虫。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的族群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他是一只十二星瓢虫,比我们都高大强壮,腰间还挂这一把螳螂前足磨成的佩剑。他落在树干上,收起翅膀,问我们是不是有一只很老迈的叫桑达的二十八星瓢虫住在树上。
也许是桑达爷爷以前的朋友吧,我们这么想,桑达爷爷年轻的时候可是见过世面的。在我们的指引下陌生人很快看到了桑达爷爷正在不远处的树梢上晒太阳。
谁知陌生人大喝一声腾空而起,从腰间拔出佩剑就向桑达爷爷刺去。我们都大吃一惊,立刻飞过去挡在桑达爷爷身前。
“让开!小毛孩子们,这剑可是没有眼睛的,你们知道他是谁吗?”陌生人悬停在天空,转而对桑达爷爷道,“桑达!你可真命长,没了纺织腺你也能活到今天!”
“你难道不相信我能悔过吗?我,我没有伤害过他们当中的一个,我还每个冬天讲故事给他们听!”桑达爷爷的回答让我们如坠云雾。
“可是我的族人就这样白死了?”陌生人激动得浑身发抖,“你这么多年来怎么活下来的,难道是喝树叶的汁?”
桑达爷爷沉默了,眼看陌生人挺剑就要刺下,我们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齐飞起来把桑达爷爷护在核心。
陌生人又惊讶有恼怒,然而他终于慢慢放下佩剑。“桑达,你听着!从今天起离开这群孩子,你要是再靠近他们一步。我立刻把你劈成两半!”说完径自飞走了。
桑达爷爷浑身颤抖着点点头,退回了自己的住小黑洞中。无论我们怎么叫,桑达爷爷就是不出来。我们气得浑身发抖,冲到天空中想找陌生人算帐,可是,哪里还有一点儿影子。
没有了桑达爷爷,我们过了一个昏昏欲睡的冬天。
春天来了,我们每天到桑达爷爷的洞口去叫他,可是一点而回音都没有。终于我按耐不住了,怂恿着几个和我一般大的瓢虫一块下到桑达爷爷洞中去找他……
桑达爷爷的洞不算小,还有几束日光透进来,所以也并不显得很黑,当我们的适应了眼前了黑暗看清了洞中的景象的时候,我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晕倒——桑达爷爷趴在地上已经僵硬,长长的胡须不见踪影,背上的硬壳滑落一边,露出修长的八只脚,这明明是一只——蜘蛛!
“咚——”我回过头去,我的一个朋友晕倒在地,我顺着他的僵直的手臂望过去,只见墙角整整齐齐地摆着一叠暗红色的甲壳,上面,有着圆圆的七个黑点,和我背上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