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白 色
雪花纷纷扬扬地下着。
公车站牌下,有个女人瑟瑟颤抖,不时拍打着身上的积雪,很是碍眼。
忽然从路旁跑过一个三十来岁,穿着大棉衣的男人,四下里张望着,看来是在等人。
男人呼了口气,看了看身旁的女人,故意搭讪起来:“啊哈,这天气真冷啊!”
“呜――”女人一听却大哭起来。
男人一时不知所措,女人慢慢停住了哭泣,向男人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女人原来是和女儿一起从乡下到城里探亲的,可七岁的女儿走着走着就走丢了。女人想起她对女儿说过,万一走丢了,就到公交站牌下等妈妈。可大半天下来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半个小时过去了。男人看了看手表,然后叹了中气,告诉女人,他也是来等人的,等他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这家伙看来不会来了。
雪依然下着,天空和大地死一样的白。
“嘀――”末班车来了,女人仍蹲在那里。
突然,车上跳下一个小女孩。女人一愣,喜出望外地站起来,扑上去抱住了女儿:“孩子,孩子……”
男人一见笑了,因为孩子的后面是朋友!
雪依然下着,将一行行凌乱的脚印覆盖了。一切依然很白,但树木知道,它白得很温暖。
二、绿 色
“摆渡呀!”我向对岸喊道。
湖面上,一只小船慢慢地划了过来。上船后,看见摇船的竟是一个孩子,忽忽悠悠,依然是那咿咿呀呀的橹唱,依然是那亭亭的荷叶中透出的绿色……
也是这湖,也是这船,那位大爷载我过湖去。四下悄然。习惯了喧闹城市的我,面对这般寂静,很是不安。所以,船快靠岸时,我着力蹬了一脚――小船翻过了身子……
是老人把我背上岸的。看到他的脚在河滩上印下的一路血迹,我选择了慌忙逃去。
以后的日子,我心里一直惦记这事儿。一个人的时候,那寂静的小湖,那阵阵的橹声,那荷叶的绿色,还有那位不知姓名的老人……
……到了。小孩说。我醒过神来。问孩子:以前的划船的老人呢?
孩子努努嘴:你是说我爷爷?在那儿钓鱼呢。
阳光正好。高高的芦苇旁,老人持着一根竹竿,专注得很,只不过,须发白了许多。
大爷,您还记得我吗?老人转过头,端详了好一会儿,无声地笑了。满脸的纹路,像橹声划过湖面的圈圈涟漪,加上身旁的芦苇,让我满目都是绿意。
三、盲人眼里的颜色
明媚的阳光下,坐着一位老人。
老人像一尊雕像,是菜市场大门前一道风景。他身旁有一块白布和一个旧瓷缸,白布上站滿了一个个五彩的泥人儿,像活的似的。可惜老人什么都看不见。
“妈妈,我要!”一个稚嫩的声音。
“唉!这东西有什么好玩的,咱家那么多玩具,走吧!”孩子的母亲说。
“不,妈妈,我要。”
“走啊你!”那母亲吼了一下,接着老人就听到了一记清脆的耳光。
嗯?老人凹下去的双眼似乎闪过两道犀利的光亮。他捧起一把泥人儿塞给孩子:“拿去玩儿吧!”
不知为什么,那位母亲忽然脸红了,她把手伸进口袋里,紧紧地捏着两张绿绿的两元钞票――这可她们一家一天的生活费……
母亲不住地道谢,牵着孩子的手,一步一回头,消失在形形色色的人影中。
老人就笑了,满脸皱纹漾开来,活像个大大的“善”字。
红红的朝阳,绿绿的蔬菜,五彩的泥人儿,还有走过身旁的形形色色的人影,老人虽然眼睛看不见,可他的心亮堂得很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