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想和你,你们,聊一聊有关“恐怖”的话题。
我时常想起小时候做的一个噩梦:
晚上家里只有我和妈妈的卧室里亮着灯,我从床上下来穿过黑暗的客厅去卫生间,脚步声都听得异常清晰,啪,啪,啪,我打开卫生间昏暗的灯光,鬼使神差地拉开了橱柜,原本毫无一物的空间里现在装着一个巨大的纸箱子,我将箱子拉出来,看到的是一个女人蜷曲着塞在箱子里,赤身裸体。
我回忆这个噩梦的次数太多,以至于有时候我会怀疑,我是否真的在小时候做过这个噩梦。但是无论是在梦中,还是在失眠到深夜无可依托所以回忆过去噩梦的夜晚,它都会让我感到神经一悚,缓下来的是心脏,缓不下来的过度拉长的思维。
“恐怖”这个话题,向来是被看做又低俗又廉价的。
低俗是说,这种见不得光的恐惧就像是贫困区肮脏街道上来回逡巡寻找腐肉的恶狗,不放过任何一个代表腥臭黑暗的点,它过于直白,从而暴露得彻底,没有任何文明的意味在里面。
而廉价是说,它像是对抗世界的一种方式,带着不值钱的猎奇感和莫名其妙的刺激,却又没有任何意义,除了虚幻的抽搐什么也留不下来。
对于狄更斯这样的绅士来说,“恐怖”的话题只要扣在“鬼怪”上就可以点到即止,最后还要回归他的正直而光明的主旨,他始终放不下来身子去写恐怖的感觉,正人君子并不想谈低俗而廉价的情感,从而导致他所谓的“鬼怪故事”显得像一群单纯的鬼魂在过家家。
“恐怖”或许可以轻易在笔下被书写,这表现在成批成批的恐怖小说上,封面诡异的恐怖杂志上,宣传卖力的恐怖电影上以及铺天盖地的网络段子上,其中不乏精妙者,但是更多的是平庸之作和注水的次品,在一次又一次消费了大众的情感后,它们只能带着低劣的猎奇感,低调却又不甘心地活在边缘地带。
初中时和朋友一起出门旅游,顺便去了一趟鬼屋,我不明白这个一批次十几个人一起进去、每一个房间都重复播放着没有任何表演技巧的嚎叫、没事只能用从上面掉下来的鬼怪面具装腔作势的鬼屋有什么可以让我的好友出了大门放声大哭。唯一印象深刻的是我走在前面的时候肩上搭上的一只手,我转头过去看到的是一张陌生少女的脸,为了让她不那么害怕,我默许她后来的路上都手搭着我的肩膀。
但换做我一个人重进一遍原来的场景的话,我未必会这么清醒。
几年前闲时无聊翻了几本恐怖杂志,在封面过度渲染的哥特风下,里面的故事如出一辙——杀人——喝血——盗尸——挖骨,在千篇一律的粗暴刺激下,尾页唯一让我感到不错的漫画,翻到作者名字看发现居然还是伊藤润二。
恐怖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恐怖是走廊里回荡着的未知的脚步声;恐怖不是粗暴的阴森白骨,恐怖是行路中被从后抓住的脚腕;恐怖不是死亡,恐怖是大街小巷响彻的斩首声;恐怖不是老鼠,恐怖是黑暗中在笼子里老虎活动的窸窣声。恐怖是未知,恐怖是你明知不能推开那扇门,却又抑制不住激增的肾上腺素。
恐怖不低俗,也不廉价,廉价的只有现代人的空虚感,廉价的只有没有内涵的猎奇刺激,廉价的只有一场又一场全民暴动和不知所谓的狂欢。
而现如今只有恐怖这么直白的情感,才可以在某一时刻激起我们为数不多的敬畏心,无关鬼神。
我今天聊的不是故事,不过如果你愿意这么认为,那就这样吧。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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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昨晚失眠了,所以想了这么一点话。
果然一觉醒来灵感全无啊现在这一篇文章干巴无力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我自己……
我最喜欢的短篇惊恐小说当属罗·达尔的《女房东》,全文无一处暴力血腥,全文却都处处充斥着惊悚。
《一道特色菜》也是很棒的短篇,但是不出名。
宁航一是很会讲故事的作家,虽然到现在有江郎才尽之嫌,想不起来是他在哪本书里写的故事,开头设定几乎和《一道特色菜》如出一辙,虽然故事走向完全跑偏,不过还是很想知道宁航一到底有没有看过这个短篇。
芥川龙之介的《地狱变》,论后怕程度感觉不如《罗生门》,大师就是大师,写市井百态我都觉得现实血淋淋,每一篇都印象深刻(尽管和恐怖无关)
爱伦坡的小说个人风格非常强烈,慢慢读下去每一篇都有怪诞的美感。
蔡骏是坑钱的,不好玩。
岛田庄司是哄人的,有时候还要注水,《异位》前一百多页都在写吸血鬼的传说,《眩晕》复制粘贴注水了后给了我一个啼笑皆非的结局,《螺丝人》看前半部就好了,最出名的作品还被少年包青天抄袭了,剧透一脸。
斯蒂芬·金是一个经历过很多绝望的人,最让我有这种感触的是《亚特兰蒂斯之心》,不过金大叔的书太多了,我到现在不停搜罗也就是个零头。
怎么写题外话比题内话都来劲,就此打住。
果然时间久了不写字手会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