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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是小青的好朋友,所以我也不打算难为你。海天不是要走么,你告诉佐安你要跟他走就行了。他会舍不得你的。”
这就是菲菲的计划。看来她是知道海天的。
我算是成功地逃开一劫,即使是付出了代价。
晚自习过后我和小青小H小树哥还有佐安这拨人一起“相聚梧桐树下”。梧桐和我都异常的安静。我在考虑菲菲对我讲的交易,而梧桐恐怕也处在同样的处境中。只是我不知道他的有什么把柄握在菲菲手里。
“小树哥你不想给我们去买个饮料么。”小H天生精力旺盛,大冬天的还觉得一身的体热无法消耗。而买饮料这种差事每次都落在梧桐身上。
梧桐魂不守舍地起身奔着对面的蓝亭走去。之后小H就在那里咯咯地怪笑。
“你笑个头啊你。”小青弹了他一个脑瓜嘣,他才渐渐恢复常态。
“梧桐忘带钱啦!”狂笑过后给我们看他藏在书包后面的灰色钱包……。
我一把抢过来,起身掸掸灰。这是校园里的唯一一棵梧桐树,由于名字的特殊性我们选择在这里召开“集会”。自从小H的Anti-school俱乐部被纪检部的王老师封杀之后,他将多余的热能发泄到这个地方来了。其实真正认识小H之前,以为他就是个不爱学习的混混。都是小青拽着我一起来的,而其中想见佐安的成分占得居多。佐安。我已经没有退路,必须按照菲菲所计划的那样一步一个脚印地实施,演绎着罪恶。
我真成了梧桐的救星,当他买了一兜子的冷饮却没钱交给那老大爷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时,我把钱包递上前去。
“多谢。”回去的路上他对我说。
“你今天感冒了吧。小青说你没来上课。”我直切正题,脚下搓着雪块儿。
“嗯。”不轻也不重,无法猜透话语背后的情感。
“菲菲发现我昨天晚上翻墙去见海天的事。”
“是……么。”
脚下用白雪建造的高墙突然崩塌。继续问也问不出个之所以然来。
门口收发室慈眉善目的大爷提醒我们要熄灯了,该回寝室了。这么快,又要面对菲菲那张死人脸。
……
次周。
期末考试迫在眉睫,40A寝室的气氛比以往紧张了些。小青是无所谓的,米琪即使不通过中考成才将来也定有作为,阿婧靠着她那一身的化妆魅力足可混过中考,菲菲则更不用提了。唯有一班不太熟悉的陆洋死沉沉地啃着数学书,眼睛快掉出来了。谁的心里都有个算盘,究竟是打算去欧洲度假还是打算在家补习。只是我还看不清楚未来,看不清楚雾海后面的对岸。
班主任口水越来越多,留堂的时间越来越长,考试名单越来越宏伟,菲菲的计划日期越来越逼近。我不知道我会不会熬过这个冗长的冬天。
最后一次去见海天仍然是逃课差点被魏殷拦截那次。关于他所提及的下次见不到他我并没有多想。直到菲菲告诉我他真的要走那一刻才顿然醒悟,他想让我像风一样与他一起奔跑。可是风的背后压着巨石,又怎是那样轻松容易。
后来他不停地打来电话说他要去青岛。原因未知,只要我去了他才会告诉我。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星期,突然有一天他没有如往常一样打来电话,我在这一刻开始踌躇起来。
那不是一直我所追随的生活么。
“如果有一天我从你身边跑走了,你会怎么办。”
一个漆黑的夜里我和上铺的小青说。我知道她没有睡,因为她的手臂没有像往日一样垂荡在她床沿上。
时钟嘀嗒嘀嗒。
冬鸟叽喳叽喳。
“我会找到你。然后把你杀掉。”她温柔地回答。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床体木板咯吱咯吱的声音。噔噔噔,啪。
手电筒的光亮得耀眼。
“你什么意思?”
小青穿着小熊维尼的睡衣披头散发站在我床边。
“我要和海天去青岛了。”
我以为她会咆哮,会揪着我的头发逼迫我发誓收回刚才的话,会噼里啪啦泣不成声。
可是。啪。咯吱咯吱。
“睡觉。”
我听见谁在夜里偷偷地哭。我听见睡在梦中沉沉地睡。
菲菲浓长的睫毛好像说了话。
外面的冬果树红得发黑,我知道这个冬天会很冷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