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哭了,海不知道(上)
某个星期天的早晨,村庄里起早贪黑的人们开始了一天忙碌的生活。
在这座小村庄的一条偏僻的小道上,来来往往的路人都能见到一个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娇小少女从便利商铺出来,郁闷地拎着几个大袋子跌跌撞撞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这几个袋子每个都装了大量食品,其分量让少女没走几步就气喘吁吁了。她已经休息了好几次了,但是她每一次都朝着太阳的方向眯眯眼睛,咬咬牙,再次一鼓作气地拎起来继续匆忙赶路。
这位少女名叫莫梓郁,住在一个美丽宁静的村庄里。
她所在的村庄临近蜿蜒起伏一碧千里的青山。这里占地面积庞大,空气清新不受世俗干扰,居民清晨推开窗便能望到郁郁葱葱的大森林,树上鸟儿的欢歌笑语与沁人心脾的花香让人神清气爽,好不快活!村庄里人不多,大家相处和睦,邻里和谐互助,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莫梓郁家离便利商铺很远,当她筋疲力尽地拖着疲惫的步伐行走在一片绿草之间开辟的小径时,迎面撞见了一个美少年,他身着黑色字母的短袖T恤,干净利落的牛仔裤。少年浅栗色的碎发覆落耳垂,双眼里仿佛盛着一捧星辉,白皙的皮肤衬托出那温文尔雅的性格,只是站着一尘不染地微笑就让人觉得十分美好。
“那个……我帮你吧。”少年看到了莫梓郁一副汗流浃背的样子,急匆匆地小跑过来把手搭在了篮子的提手上,温和地说。
“你走开!我警告你,我的事不要你管!”莫梓郁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少年,并且恶狠狠地把少年搭在篮子上的手甩开,冲着高她一头的少年吼出这句话,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在原地的少年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一双明亮的眼睛瞬间蒙上了些许阴影,背影落寞。
莫梓郁走了许久终于到了家门口,她闯进家,家里空无一人——她的父母四年前就去世了。据说他们临死前为村子做过非常杰出的贡献,所以父母早逝的莫梓郁在这个村庄里得到了每一个村民的关心。学校也免费为她教学,否则莫梓郁现在就是无家可归的孩子了。她静静地将几个袋子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坐在石凳上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从袋子中抽出一包面包,默默地撕开一口一口地咬着,思绪飘到了很远很远。她想起了她五岁的时候,他们家迁移到这个村庄中,她在这整整生活了十年……其实她觉得这儿一切都很好,远离都市喧嚣,是她所追求的一片乐土,在这里她觉得灵魂很自由。
但是,唯一让她感到并不那么愉快的是一个总是对她死缠烂打的少年郁海澈。也就是刚才那位好心帮助莫梓郁却惨遭拒绝的少年。
郁海澈只是大了她几个月,她和他在一个班。郁海澈永远都是第一名,而她永远都是第二。班里的同学开玩笑地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做“万年第二”,这是在间接地讽刺只要有郁海澈,她莫梓郁怎么都摘不到第一名的桂冠。他由内而外都是那么耀眼夺目,而她属于那种相貌普普通通的女孩,除了个头娇小、眼睛比较漂亮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亮点了。当然这些不足以使莫梓郁对他态度如此恶劣。其实还有一个主要因素……
这时,气喘吁吁的郁海澈推门而入,打断了莫梓郁的回忆。他看见她在机械地啃食面包,又看到装满各种零食的方便袋,面露担忧之色:“筱鱼,总是吃这些对身体不好的……”
“……”莫梓郁直接无视郁海澈对她的关怀,一言不发地继续吃着。
“筱鱼,要不,我去做些东西吧……”郁海澈仍然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他的厨艺还不错。
“不要叫我筱鱼!我不再叫莫筱鱼了!听不懂么!现在我叫莫梓郁!”莫梓郁拍桌而起,怒视着郁海澈。
无辜的少年再次受到少女的咆哮,他似乎很害怕莫梓郁发火,极力地安抚她的情绪:“对不起……筱……不梓郁,以后我不会再叫错了。”他想了想,还是将方便袋撤走,默默地走进厨房做了两道拿手的小菜,不安地站在莫梓郁面前。
莫梓郁看了郁海澈一眼,留给了他一个孤傲的背影。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站了好久。
回到卧室的莫梓郁并未觉得这么不留情面有何不妥,她仍然优哉游哉地坐在床上发呆,但是不知怎的眼睛忽然就湿润了。莫梓郁把眼泪擦干,想起了她憎恨他的主要原因。
她憎恨他是因为他是被莫梓郁父母迁移到这里之后收养来的。与其说是收养不如说是他借住在莫梓郁家。不仅户口本上并没有他的名字,而且父母都姓莫,却并未更改他的姓氏,只是为他换了名字,唤他海澈,只因他们希望他像海一样清澈。并且对外莫父莫母也从来都是称郁海澈和莫梓郁是一起长大的玩伴,并未让他们以兄妹相称。当时莫梓郁叫做莫筱鱼,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她非常崇拜郁海澈,觉得郁海澈无论面对什么事情都能够临危不乱,井井有条。另外再加上邻居们的一句玩笑话:“鱼从来都是依赖着大海生存,反正他们也不算兄妹,算是青梅竹马了。不如他们长大后在一起吧?”这让当时的莫筱鱼接连兴奋了好几天。但是光阴荏苒,越长大她就越发现父母总是密切注意着郁海澈的一举一动,对待郁海澈甚至胜过莫筱鱼,好像一点也不关心她这个女儿,她感觉有一只叫做“难过”的恶魔在吞噬她的内心。后来,她的父母去世了,她出席了他们的葬礼,他却没有出现。一天之内失去父母的莫筱鱼濒临崩溃,怀着一线希望等着他来,结果却令她大失所望,心像针扎的一样疼——
他始终都没有来。
莫筱鱼悲痛欲绝,希望他给她一个解释。明明父母对他那么好他却可以连他们的葬礼都不参加,她迫不及待地想听听郁海澈怎么说。第二天郁海澈是被一个眉清目秀的红衣女孩送回来的,很虚弱的神情,还一脸迷茫地问莫筱鱼发生了什么事,一副很无辜并且心安理得的模样。莫筱鱼觉得郁海澈不近人情,是个冷血残酷的家伙,并且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接受郁海澈的一切关怀。
虽然父母的遗言里有一条明确表明莫筱鱼(莫梓郁)没有权利将郁海澈赶出莫家的门,但是她也想让他尝尝心如刀绞,万箭穿心是什么滋味。她更改了名字,叫莫梓郁,她不再是以前那个莫筱鱼了,她想要遗忘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回忆中的莫梓郁突然觉得心如刀割,她自嘲地笑了笑,果然还是不能触及到已经作废的以前啊。“以前”这两个字对于莫梓郁来说不啻于一把锋利的刀刃。
正是因为她觉得郁海澈欠她的,所以才把他当做空气来看待,偶尔忍无可忍会对他恶言相向。总之他们之间自从四年前的那件不怎么让人愉快的事情后就没有一次正常的谈话,他们之间的关系有道很深的裂痕。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触碰,她越发让他难以接近。
这是他欠她的,必须要还。
莫梓郁总是这样想。
这种关系在外人看来难以理解,可以说是荒唐透顶。她对他爱理不理,他对她却死心塌地地好。但是他们却不明白这其中的渊源,便开始了天马行空的想象,连看莫梓郁和郁海澈的眼神也出现了异样。
或许只有他们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尴尬的局面。
又或许,只有她明白?
次日清晨。
莫梓郁把乌黑柔顺的长发扎成干练的马尾,准备去找好友一起登山。她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敲门,便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打开门一看,一个如花似玉的同龄女生正打量着自己。女生的五官端正,红裙雪肤散发出无与伦比的美感,让莫梓郁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女生率先开口,声音如娟娟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你好,我叫星空,我来找郁海澈。请问他在吗?”
莫梓郁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四年前红衣女孩搀扶着虚弱的郁海澈回来的画面,她想她知道面前的女生是谁了。莫梓郁知道郁海澈在屋里看书,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撒了个谎:“他不在,你找他有什么事吗?”后半句说得毫无感情,一双眼睛泛着显而易见的凉意,直勾勾地盯着星空,但其实她早已心乱如麻。
星空神情一滞,但很快就镇定自若,微笑着回答:“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不打扰了。”说完,美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光,紧接着潇洒地转身离开。
莫梓郁凝视着星空越来越远的背影,幽谭般死寂的双眸深不可测,让人无从猜想。
星空离开莫梓郁家后,径直走进了大森林中,一只飞鸟轻巧地落在她的肩膀,星空动作轻柔地抚摸着飞鸟柔软的羽毛,朱唇轻启:“呐,她撒谎了,是吧?”随后,她一步一步地往森林深处走去,渐渐地消失在了那里。
另一边,隐约听到些许声音的郁海澈从房间里探出头来:“梓郁,谁?”
莫梓郁怀揣着心事,无暇顾及郁海澈的提问,假装貌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四年前扶你回来的那女孩叫星空吧?她是谁?”
郁海澈显然没有料到莫梓郁会扯到四年前,不知所措,尴尬而又不自然地笑了笑,言辞闪烁不清不楚地说:“问这个干什么?”
莫梓郁再三追问,但是郁海澈仍旧三缄其口,再后来索性开始沉默寡言起来。
她问得筋疲力尽,甩下一句狠话:“如果你不告诉我,我这辈子都不再理你!”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郁海澈半晌沉默不语。一瞬间房间里鸦雀无声。莫梓郁一反常态,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郁海澈的答复。
郁海澈经历过强烈的思想斗争,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他先问了一个问题:“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吗?”
莫梓郁面对郁海澈这没头没脑的问题,脱口而出:“不相信。”
郁海澈不依不饶地问:“可是万一有呢?”
“不可能。”
“她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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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总觉得好多荷友都不来看我的作文了?这种被忽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首次尝试表现朦胧感情的小说,我想说,这个的结局很虐很不美好。请各位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