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1年级 - 小说 阅读指导

　　明天分手，不写日期
　　1月份了。
　　都说1月出生的人冷酷无情，我并不同意。冬天寒冷，却并不冰冷。有些怜惜，怀念那时的自己。昏黄的路灯下，我与雪相遇。纯白，晶莹，真像那时的自己。
　　世事绚丽，我不得已同样一身美丽的妆，戴上面具，绝不让人看到流泪的自己。可那只是一场戏。
　　我站在街角，手机响了，“喂？你在哪儿？”
　　“写字楼。”三个没有感情的字让我心凉了半截。
　　“怎么还没出来呢？等你半天了，快点嘛。”我不禁有些失落，我们的约定他从没有按时遵守过，每次都是自己等他很久最后被他工作忙而推辞掉。
　　“没空，改天吧。”我咬住嘴唇，听到话筒中隐隐的有女声在暧昧地叫“卿志”。而旋即，咔嚓一声电话被挂断。
　　我深呼吸，忍住泪水，走向写字楼。
　　据天气预报，今天恰好是雨夹雪。雪花耐不住人间的炎热，部分便转化，在空中，带着悲哀，夹杂着热泪。我只听见沉重的声响，闷，却无可奈何。
　　人们觉察到，忙撑起雨伞。渐渐地，雪终于变成了彻底的雨。
　　雨是雪花的泪。因为它忘记了自己本来的形态和色彩。
　　这里炎热而空气污浊，雨滴坠落用晶莹洗涤世界却被驱散，在落地的瞬间被阳光蒸干。它曾折射出七彩斑斓，透过它可以看到放大的世界。雪花越来越大，雨水越来越多，我没有管手指已被冻得僵硬，只是不停地打颤。
　　他是大学教师，毕业后直接留校教课，我却在不断找工作，他却早是大学博士。我走近他的教室门口，下意识地没有推开门。从窗户中，我看到他怀中搂着一个女子。
　　“许佳凌。”我自言自语，听见他温柔地说着情话。这个场景曾重复过多少次，终于被我亲眼看到那样美好的姿势。不断回响起他说过的“永远爱你。”我笑了笑，终于明白，他说爱我，却从未说过唯一。
　　大学开始前，我们就确定了关系。大一，那天停电，上晚自习的我们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全班开始沸腾。他们爱学习的一帮哥们提出去外面的路灯下学习。我看着黑暗中模糊不清的他的背影，他留下手机说：“我下去了，宝贝，你别出去，别冻着。我手机里面有手电筒。”我点点头。他一出去，我耐不住好奇心，打开了收件箱。前面的几条都是我最近给他发的，最下面，我看到了一个名字“许佳凌”。
　　他以前就有和我提过他的前女友。我颤抖着手点开，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一条条翻着，顿时头脑中有一种炸开的感觉，不记得前面的寒暄，只记得有几句话
　　<钢琴弹得怎么样？>
　　<还行吧，老师讲的都跟得上。>
　　<想我没啊？>
　　<想啦。>
　　……
　　许佳凌许佳凌许佳凌许佳凌许佳凌……
　　只觉得浑身都在颤抖头有些晕，我趴在桌子上，黑暗中留下眼泪。
　　之后，他知道我看了短信，解释说他们只是普通朋友，我哭着摇头，节节败退。
　　我真的没有什么可伤心的，毕竟我哪里也比不上她，专修艺术的女生，美好又温柔，漂亮，长发飘飘，何况他们本来就是一对。于是我试着远离他，他却一次次把我重新拽回他怀中，无奈沦陷。
　　我转过身去，面无表情地走出了写字楼。想想自己，平凡的相貌，又懦弱又不聪明，连工作都没有找到，我永远争不过她，何苦呢，罢了。是我的抢也抢不走，不是我的强求也没用。静待尘埃吧。
　　在写字楼门口，手机突然响了。“左卿志？”
　　“喂？”是他？他刚刚不是在……
　　“喂，你在哪儿？我忙完了现在去找你。”电话那头却寂静无声。
　　“……”我嗫嚅着，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
　　“喂？雨冰？你在吗？”他见电话那头没了声音焦急地问。
　　“我在，我……现在在……”我突然止住了话头。“雨冰？你怎么在这儿？”许佳凌从写字楼走出来，很惊讶地看着我。
　　“我已经回家了，改天吧。”我合上手机盖。“哦，我来找同学，不巧她刚好离开了。你呢？”
　　“呵呵，我也是。那我回家了，看着点儿车， 88”许佳凌甩动着长发离开了。我望着她的背影呆呆地发愣。
　　放手吧。我把他送给我的东西装在一个袋子里，准备着什么时候还给他。他也从没真正喜欢过我，自己才23岁呢，青春无限何必要栽在这里。不就是初吻给他了么，怎么样嘛。才不要这个样子委曲求全，不清不楚的三个人的关系到底有什么意思。真心不想和他再纠缠下去了，最后，曲终人散，我只是个看戏人入戏了而已。
　　“雨冰，开开门。”响起了敲门声，很惊讶听到是他的声音。
　　我整理了一下头发打开门，“你怎么来了啊？”无奈我已经下定决心忘记他，看到他有些疲惫的身影还是忍不住关心，“今天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累？”
　　“去篮球场打篮球了，老了，只是半年没有玩而已现在却好像退化到从来不会一样。”他结果我递过来的水杯，习惯性地搂住我的腰，我挣扎了一下，起身。他发现我的异样，看着我。我回屋里拿出那个袋子。
　　而当我转身回来时，发现在沙发熟睡的他。我放下袋子轻轻拥着他不说话。我一直想说的话也没有说出口，整个屋子里呼吸是唯一的声响。
　　我叹了口气，看着熟睡的他，把袋子放回去。
　　“咚咚……”我打开门，“你来了？”
　　“刚才你来电话，我就马上赶过来了。他怎么了？”许佳凌冲过去。我站在那里嗫嚅着，“呃……我也不知道，你不在家，他来找你，然后就到这里来了。刚刚他……哭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所以就叫你来了。”她不会以为是我虐待了他吧？
　　“哭了？为什么？”许佳凌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发烧了！”她在屋子里瞎转悠，我大吃一惊，竟没有发现。
　　“雨冰，你快去找扑热息痛，快点！”许佳凌放下提包，把他放到床上，敷上毛巾。我把药放在桌子上，悄悄地退了出去。
　　——左卿志——
　　我缓缓醒来，却看到慢慢清晰的许佳凌的脸。“雨冰呢？”我不禁问道。这里不是雨冰的家吗？她却没有回答，“把药吃了，你发烧了，先不要管别的，去医院看看吧，我开车送你去，快。”不容我说什么，她就把握塞进了车里。
　　明明是雨冰陪着自己的怎么会变成她了？不会是雨冰让她来的吧？她会不会误会？那个丫头会不会生气？
　　很久了，没见她的踪迹。想捏她的脸。
　　——雨冰——
　　我们的联系就这样断了，一定高傲地不回头，我再没有主动找过他，不必。等他需要我时自然会来找我。我尽全力不去想他，尽管有时会盯着面前的纸发愣，想起我们的过往，不断呢喃以前我说过的逗你发笑的话。回过神来，再安慰自己不要这样，幻想等到以后的某一天他会后悔没有珍惜我，可是我绝对不理他。
　　早知道这只是幻想。低到尘埃里的花。
　　很久了，我再没有出现在他面前，全部的联系方式都换掉了，离开了这座城市。
　　直到那日，在墨城，在马路旁，我弯下腰系那不争气的鞋带，一辆失控的车冲过来，我直直地看着它把我撞飞。在空中浮动的自己，我笑笑，终于会飞了啊，而其实满脑子想的都是左卿志，却看见他失心疯似地冲过来托起我的头。我张张嘴，猩红的液体却流出来。其实很想问他为什么会在这儿，有没有真正喜欢过自己，可还是没有问出口。
　　我看到了他的泪水。
　　我只是静静看着他，听着他疯狂地说着乱七八糟的情话，然后颤抖地拨打急救电话。我伏在他耳边：“许佳凌……是我姐姐。”看到他惊异的表情，一切都明了。
　　<旁白>
　　许佳凌得知雨冰出车祸的消息，急忙赶到医院，却发现左卿志在医院。
　　“她怎么样了？”手术室外，看着倒在座椅上颓废的左卿志。“她是你妹妹，是吗？”
　　“对啊，你不知道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在流泪，说：“我说过永不负她，可结果还是很荒谬。她一直都知道你的存在，却从来没有问过我，也没有生气。我只是为了气她，可是她永远不会因为我生气，哪怕是我在外面沾花惹草，我真的希望她表现出来一点点的吃醋，希望她抓紧我，可越是这样，她就离我越远。终于……呵呵……”
　　得知左卿志购买了死去的雨冰的房子，他始终不承认她的死去，许佳凌闹了很久，终没有结果，他日日对许佳凌说：“我和她明天就分手，明天。”坐在窗边呆呆地望着窗外，像是在等待某个人的归来。
　　明天分手，那是没有日期的地老天荒。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