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心
同居的日子似乎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难以磨合,纵然一开始还是万分不习惯,但后来时间久了也就这样了,毕竟人是适应性的生物。
有时他起早了便准备好早餐留下便条去上班,有时我先下班我便准备简单的晚餐,一切似乎没有柯说的“柴米油盐酱醋茶,耗尽爱情看透他”的那种凄凉味道。
也许她太敏感,而我太无感。
是我不够在乎是么?我真的不在乎他么?
那我在沙发上等待加班的他回家,在工作中时常分心想到他,这算什么?
只是年少时候的伤痕累累,让我不愿再费尽心力去经营一段爱情,也许当时我就该学会顺其自然,也许这样以前的我就可以少受点罪。
最近一次和柯出去吃饭,她说我终于变得像个正常人了。
我莞尔,反问:“难不成以前在你眼里我不是人?”
她优雅地叉起牛排送入口中:“nonono,只是现在的你比以前多了点人情味和女人味。”
我喝着浓汤,没有回话,看着窗外的街景莫名得觉得忧伤。
如今优雅、自信、侃侃而谈的安柯反而让我觉得难受。
那些过去似乎被她沉塘在最深的心海里,生活和现实让她学会从容和淡然,只是那种沉甸甸的沧桑,总是在眼底酝酿成河。
时间就这么飞逝着,白驹过隙,转眼便到年底了,结束一年的工作报表,终于得到了一个月的休假。
当城市的街灯开始一个接一个亮起,苏幕遮也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了家。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无需轰轰烈烈的纠痛人心,只需平平淡淡过得下去就好。近半年的同居生活也让我觉得,这样过一辈子其实也不错。
暖暖的灯光照亮这个小窝,平添几许温馨的暖意。饭后我横躺在沙发上,脑袋靠在他腿上假寐。他专注地看着晚间新闻。说实话,无论是年少的恋人还是现在的他,我总觉得一个男人认真的时候特别迷人。
他的手习惯性揉着我柔顺的长发,记得最初我老为梳长发时大把大把掉发苦恼,他不知从哪看来的小偏方,说是常揉发可以防掉发,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他是宠我的。
有时候来姨妈神经质犯浑的时候他也只是微笑着拥抱我,熄灭我的闷火。
他忍我让我让我像个真正幸福的小女人,如果可以忘却年少的伤痕,我想我是幸福的。
似乎这样的他这样的生活让我无可挑剔。
他抿着的唇角勾了勾弧度:“蓝蓝,小年夜,和我回J市吧。”
我正傻傻地看着他下巴出神,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我父母在J市,今年去我家过年吧。”他耐着性子说得更直白具体了。
我也不至于迟钝到天怒人怨的地步,所以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连腾地就红了,想也没想就撒娇回道:“不要!”
他只是目光炯炯地看着我,高深莫测地微笑着。
好吧好吧,在他的目光下,我很快就软了,撇撇唇:“好啦,我有二十多天的休假,这几天我去街上逛逛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买的。”
“我父母人很好说话的,不用买什么东西的。”他颇为无奈,想不到我还有这般拘谨的一面,他多是看到我批阅文件时精练的一面和偶尔对他撒娇的小女儿态。
我腾身起来瞪了他一眼:“去也是你提出来的,我们空手回去多没礼貌。”
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一把搂住我的腰,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在我唇边吻了一记:“好好好,都听老婆的,老婆最大。”
“你别乱喊,谁是你老婆。”我顺手抄起一个抱枕摁在他脸上。
两人在沙发上嘻嘻哈哈闹做一团。
是夜,我昏昏沉沉几欲入睡,无名指上一凉,接着便听到他在耳畔轻轻说:“顾鸢蓝,我爱你,嫁给我吧。”
我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莫名的浅笑。
也许很多东西可以尘埃落定了吧。
当晚,多年不见的梦魇便又缠了上来。
十七岁那年的午后,妇产科内传来那个陌生女子撕心裂肺了叫喊:“苏幕程,顾鸢蓝,我和宝宝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不会幸福的,永远不会幸福的。”
你们不会得到幸福,你们不配得到幸福,侩子手。
妇产科和手术室只有一墙之隔,当时我等在手术室外等哥哥出来,寂静的走廊上只有我和他,十丈之距,然而这句话,不仅他神色一颤,连我听到的也格外清楚。
以及,妇产科外,苏幕程复杂的眼神,似乎是想叫我的名字,又似乎充斥了满眼的冰冷和疲惫。似乎到了最后,我还是没能看懂他。
“这是欠你的。”
“这是我欠你的。”
“不——”我捂着几乎窒息的胸口从梦中惊醒。
苏幕遮将我搂进他的怀里:“没事了,蓝蓝,那只是梦,没事了。”
他没有问我是什么让我如此惧怕,只是给了我一个温暖的依靠,让我的后背不至于孤苦无依。
那种精神上的痛楚在不停蔓延,该死地胃疼又犯了。
苏幕遮见状,二话不说下床去客厅找药倒热水,要知道那已经是阴历十一月份了,即使是室内都一片冰冷,更何况他连一件衣服都没披光着身体就冲出去了。
我痛恨自己的身体,孱弱。还连累得他没法睡个好觉。
我靠在靠垫上,怔怔地望着窗帘出神。多久了,这一幕多久没出现了,我以为什么都已经过去了。
真的过去了么,为什么感觉舌尖一片苦涩。
毕竟,无论是谁的错,那个女孩子也算是毁了。
总傻得以为时光能平复记忆中的野火,殊不知心是火炉,百炼成钢,有些东西总是如跗骨之蛆死死缠咬在心头。
我看着苏幕遮焦急的眼神和微微有点抖的身体,还有萦绕眉心的疲惫。一股疲惫就无来由的涌上了我心头。
“苏幕遮,我们,分手算了吧。”感觉自己就像吃错药了一样,之前半夜胃疼他喂我吃药这样的状况不是没有发生过,可今天的我似乎特别脆弱。
这是我第一次提出分手,他眉心蹙得更紧了:“蓝蓝,把药吃了,睡一觉,别多想。”
他不明白为何之前还好好的说要跟他见父母并且同意他求婚的我为何这一刻会提出分手这样的字眼,可我很明白,我这样的身体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个负累。
“苏幕遮。”我语气微微冷了几个调,职场上那种说一不二的冷硬不自觉的出现了,“我说我想分手了,你不觉得和有病的我生活得很累么?”
“妈的!”这是优雅从容的他第一次爆粗口,我一时呆了呆。
“顾鸢蓝,我不知道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和你在一起我他妈一点都不累,我喜欢你,我爱你,想和你过一辈子,你懂么!”言罢他狠狠吻住了我,也不管我刚吃过药的唇瓣带着浓烈的药腥味。
我下意识地回应他,心却觉得越来越乱,过去,现在,未来,一切的一切都让我觉得身陷迷雾怎么也看不透。
一辈子毕竟太久了不是么?信誓旦旦总抵不过遥远漫长的时光不是么?
“蓝,不要钻牛角尖了。”他拥着我,在我耳畔喟叹一声,“我们只要这样好好地过下去就行了。”
“那些伤痕,会好的,十年不行,那就二十年,二十年不行,那就三十年,总有愈合的那天的,让我陪你走下去,无论多坎坷的坎儿,都让我陪你一路走下去。”
我怔怔地看着他的认真的神色,眼前蒙起淡淡的雾气,勾了勾唇角,沙哑的声音略带哭腔:“你说的奥。”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
其实我骨子里还是那种脆弱到懦弱的女生,独立自强也不过是倔强的坚强,我可以说我什么都不怕,可是我怕爱人的背叛和离开。
当年苏幕程只要回头,我未必不会服软。只是他下了狠手,彻底剜割了我的心,也离开了,任凭我一个人留在那座城市,任凭我一个人用时间苦苦平复创伤。
时间演变成了我现在的模样,坚强,淡漠,隐忍。却也敏感得容不得一粒沙。
两天后,我和他坐上了通往J市的飞机,看窗外白云掠过,心里涌起一阵不知道什么滋味的愁苦,总感觉那天的事虽然通过他的安抚定下心不少,却仍然有种不安在滋长,跟他回去见家长,究竟是好是坏?会否有变故?
我正蹙眉出神,他从旁伸过手握住我的手,浅笑着安慰:“别紧张,顺其自然吧。”
“恩。”我点了点头,疲倦袭上心头。这些天为了给他父母买东西费了不少神,那时没感觉,现在倒是觉得有点累了。
飞机稳稳地飞行,靠着他的肩,我沉沉地睡去。
但愿一切都是杞人忧天了吧。
两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J市机场,我和苏幕遮打的去他家。
虽然谈了两年多,我对他的了解却少之又少,以前是顾着学业,一门心思朝着研究生大门奋进,虽然和他在一起了,却没有那种如胶似漆恨不得整天粘在一起的热情了,淡淡的,偶尔见个面吃个饭约约会。
约会吃饭什么的通常也是静静的,半天才聊上一句,最初会尴尬,却实在找不到话题,而才开始聊家庭什么的也显得唐突,后来习惯了,却享受那种安宁不愿开口说什么了。于是对他的家庭了解少之甚少。
就这样贸贸然去见他父母了,还是紧张啊。
他似乎是看出了我的不安,跟我说起了一些他父母和小时候的事。
他说他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弟弟25岁,奉子成婚的,小孩都快周岁了,现在老婆孩子都住在老宅。妹妹高中毕业就出国深造去了,过两年也该回来了。
从他只字片语中不难得出他们兄妹几个关系定然不错。
半个小时后,车子来到了市郊一栋独立半旧别墅。
PS:下文略狗血,仔细看的亲应该看出点什么了。哈哈好久没发文了亲们是不是都忘记本君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