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九寺真宵，一直徘徊在城市角落里的幽灵，外表是小学五年级生的样子，最大的特色是喜欢背着像蜗牛壳一样的巨大登山包和俏皮的双马尾。
曾经一度因为本体是怪异“迷牛”而与我相识，而怪异“迷牛”的怪异之处就在于会让人在返家的时候迷路，而不是让人在前往目的地的时候迷路，即所谓“无法抵达目的地的人，会阻碍其他人踏上归途。”
那意思就是说……去往海边迷路的我，并不是受到她的影响咯？
啊糟糕！果然还是缠上了新的怪异吗！我不禁直冒冷汗。
“……啊咧，这不是阿大垃圾先生么？”少女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我一低头，看见八九寺酱正睁大了水灵灵的眼睛望着我，“怎么了？为什么站在人家的身后呢？”
“首先本着敬业的原则，我需要先对你‘已经叫了几十话都没有叫对我的名字’这件事做出吐槽。而且这次似乎尤其过分啊，直接将我与垃圾什么的划上等号了吗？”
“啊，抱歉，咬到舌头了。”
“虽然我知道每次你都用这句话作为借口，可这次明明错的那么明显了你居然还用这么蹩脚的借口么？根本没有可信度啊喂！”我几乎崩溃。
少女丝毫没有在意的样子，而是摆出了十分可爱的表情又重复了一遍：“咬到舌头了~”
“卖萌也没用给快我道歉啊！”
白驹
“话说回来，阿良良木先生，你站在小学五年级女生的身后是想干什么呢？像以前一样对我进行性骚扰么？”少女的声音突然带上了一丝戏谑。
“才不是呢！我从伪物语开始就很少再干那么下流的事了吧！”
少女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耸了耸肩：“谁知道呢？毕竟阿良良木先生的变态可是在这个城市都出了名呢。”
“所以说快为你‘三言两语就将我说成都市传说里的变态’这件事道歉啊！”
“才不是简简单单的诬陷呢，”少女脸上也露出了愤怒的表情，但这样气鼓鼓的样子却没有一点威慑力，有的只是萌而已，“对于一个喜欢将幼女当成发饰戴在头上的女装变态，就算载入都市传说也完全不过分吧。”
“所以说快为你‘三言两语就将我说成头戴幼女的女装变态’这件事道歉啊！”
诶。
等下。
将幼女当成发饰戴在头上？
虽然我确信我是个变态，但我应该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将一个幼女成天到晚戴在头上的地步啊，再说哪里来的幼女。
难道说……八九寺酱看到了什么吗？
是现在这个导致我无法去海边享受美少女泳装的罪魁祸首么？
“呐，八九寺酱，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比如说怪异之类的？”
“有哦，一秒钟之前就有一个恋童癖的罕见变态怪异站在我面前呢。”
“你的毒舌会自动将对象修改成阿良良木历么！拜托我在说正事！”
“啊，那还真是失礼了呢。”少女脸上满是阴谋得逞时的满足，“话说我也有些好奇，就算阿良良木先生变态到要将幼女戴在头顶，可是长时间下来不会很累么？”
累？虽然被太阳晒得有些晕乎了，但一路上完全没有感觉到头上有东西呢。
“也是啊，头上怎么可能有东西呢，”我这么安慰着自己，“如果真的戴着一个幼女，我可能走不到一半就晕倒了吧。再说，头戴幼女这种奇怪的事我怎么可能……”
我的声音突然一滞。
对面商店的玻璃上，一个长得与阿良良木历完全一样的人也在用同样的目光注视着我，不过与我不同的是。
他的头上，此刻正有一个用白布蒙着眼睛的银发幼女紧紧地抱住他的头，四肢诡异的歪曲着，那弧度有点像——
蜘蛛。
“咕。”我艰难地咽了口吐沫。
“鬼啊啊啊啊啊啊！！！！！！”有些凄厉的声音在空荡的街区回荡着。
黑驹
我直勾勾地盯着这个少女。
这个少女也将挂着温暖笑容的脸对着我，身上上个世纪的旧式和服已经满是污渍了。
八九寺在一边探头探脑的看着我们两个。
“那么，蒙白布穿旧和服的银发少女小姐，可以请你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趴在我的头上吗？”
少女微微的歪了歪头，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啊咧？我问的问题很难回答么？
那先从简单的问题开始吧。
“那么，蒙白布穿旧和服的银发少女小姐，你的名字是什么呢？”
少女的嘴张了张，似乎在积攒力气，许久才开口：
“千……千！我的名字！”少女的声音像是冰雪初融的清泉，动听悦耳。配上脸上和煦的笑容，给人一种冬日温顺的日光一样的感觉。
千？
还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呢。
“好吧好吧，那么，蒙白布穿旧和服的银发少女千酱，你为什么要趴在我的头上呢？”
少女微微的歪了歪头，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还是听不懂么！那再换个问题好了。
“咳咳……那么，蒙白布穿旧和服的银发少女千酱，你家在哪里？有家人么？”
“……唔……没有。”
啊是么，没有么。
这么一来这条线索就断了呢。
我转头求救似的看向八九寺。这一看我才发现，八九寺正望着这个小女孩出神。
“我说呐，八九寺酱，同为怪异加幼女，你们之间或许更有共同语言吧？试试看能不能套出什么话来。”
八九寺没有回答，依旧紧紧地盯着这个小女孩。
“怎么了？八九寺酱？你……认识这个小女孩么？”
少女摇了摇头：“没有哦，虽然没有见过——”随后，少女脸上十分罕见的露出了认真的表情，“——但是总觉得，她身上似乎有一股熟悉的寂寞的味道……”
“与我有些类似的寂寞，但又不尽相同……倒不如说那种寂寞的味道远远比我的要浓厚……”
“这些……是你的触角感受到的么？”
“才不是呢！”八九寺又一次被我的话激怒了，发出了嗔怒，“是直觉啦！女人的直觉！只是总觉得，这样的小女孩……”
八九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脸上突然带上了十分落寞的神情。
“……究竟，是活在怎样绝望的世界中呢？”
绝望？
我瞬间迷茫了起来。
白驹
啊啊真是麻烦死了。
如果忍野咩咩那家伙还在的话，或许我现在就不用这么烦恼了吧。毕竟我对于怪异可是一窍不通啊。
总之，要先找到一个精通怪异的人么。
这么说来，我只有一个选择咯？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影子。
“真是难得，下午三点这个时候吾明明才刚睡醒，居然就有人急不可耐的将吾召唤出来了呢。”从影子里缓缓传来一阵充满高傲的声音。随后，一个金发金瞳的少女从我的影子中缓缓升起。
忍野忍。
或者，姬丝秀忒·雅赛劳拉莉昂·刃下心。反正两个都是她的名字。
没错。正是上个春假咬了我的那只传说中的吸血鬼。就是因为她，我的生活自此就跟“正常”告别了。
可偏偏如今失去大部分力量的她是一个八岁幼女的形象，让人完全生不起厌恶的感觉。倒不如说很可爱。
一头色泽纯正的金发，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和凉鞋，有着肌肤白皙、金色瞳孔的少女。
其实她也只是受害者而已。吸血鬼的落魄下场，美丽吸血鬼的残渣，既没有影子也没有形体，甚至本来的名字都被夺走了。
这也就是现在我们俩相依为命的原因吧。
“那么，这次叫吾出来又有什么事情呢？吾之主人啊。”少女用一贯的高傲的语气对我说着，“不过话说在前头，如果没有甜甜圈做报酬的话，无论是什么委托吾都不会接受的哦。”
啊，真是个讨人厌的小鬼呢。偏偏又让人恨不起来。
“甜甜圈的话回去会给你买Floresta里的动物甜甜圈的，所以拜托了小忍，现在帮帮我！”（注：floresta，日本以动物造型出名的甜甜圈店。）
听到floresta名字的一瞬间，小忍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但嘴上还是不客气地说道：“哼，难得吾之主人这么有心的邀请吾吃，那吾就勉为其难的答应吧。这次又遇到什么样的怪异了呢？”
说着，她看向了蹲坐在地上画圈圈玩的千酱。
寂静。
因为小忍扭过头去看千酱的缘故，我只能看到她的侧脸，似乎原本傲慢的神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严肃与凝重。
我的心里一震。不会吧，莫非这次惹上了什么极为棘手的怪异？
黑驹
“偏歧蛛。是最下等的怪异哦。”随后，小忍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
呼，还好，只是最下等的怪异，看来不是什么难缠的存在啊。
“哼哼，吾之主人啊，莫非汝以为最下等的怪异就很好解决了吗？”我还没来得及开心，小忍的声音紧接着又一次传来，“还是说汝以为，最下等的怪异中就没有棘手的存在了？”
我的心又悬了起来。
偏歧蛛。
怪异中最为下等的一种，没有攻击性、对人无害且数量稀少，平时最常见的活动形式就是趴在过往的人身上，搭坐免费的车，通常每一两百米换一个人。怪异唯一的作用是让人不自觉地走上岔路，即所谓“引领迷茫之人误入歧途”。不过因为每次只在人身上停留一两百米，所以几乎对人造不成影响。
“偏歧蛛还有另外一个特点，就是近乎无尽的生命。”小忍围着千酱缓缓地绕起圈来，“因为数量稀少且诞生极其困难，所以往往几个时代也只能出现一只偏歧蛛。至于如何确定一只偏歧蛛的年龄——”
小忍的声音停了一下，然后突兀地伸出了手指向千酱蒙在眼睛上的白布。
“看一下她的眼睛就知道了。”
顺着她的手，我和八九寺的目光都转向了千酱，千酱也转过头，疑惑的看着我们，脸上和煦的笑容依旧没有散去。
我沉吟片刻，对千酱开口：“吶，千酱，我可以……看看你的眼睛么？”
“可以哦。”没有片刻的迟疑，少女的声音愉快的响了起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白布伸出了手，可就在即将要触碰到的一瞬间停了下来。
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到掌心，我突然对白布下的事物产生了莫名的恐惧。这时，小忍的声音第三次响起：“吾之主人啊，吾这里还有一个忠告要送给汝。”
“吾刚刚可是强调过了呢，偏歧蛛拥有近乎无限的生命，那份生命力甚至凌驾于吸血鬼之上。所以——”
“看到白布后面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不奇怪哦。”
这似乎是某种提醒，看来小忍已经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些什么。
我深吸了第二口气，心一横，一把将白布揭开。
白驹
该用什么语言形容那双眼睛呢。
啊对了，刚刚八九寺似乎用到了一个十分合适的词语呢。
绝望。
浓郁的绝望。
满满的的从眼眶里溢出来的绝望。
如果爆发出来的话足以让整个世界灰飞烟灭的绝望。
一瞬间，我仿佛坠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身边是无尽的黑暗，而黑暗中又有着许多细小的如同碎片一般的东西在身边飞逝而过。我伸手去触碰那些碎片，然而每一个被我触碰过得碎片都在一瞬间碎裂作了尘埃。
与此同时，我的脑海里，千酱的声音缓缓传来：
我叫千。是一只偏歧蛛。
我已经记不清自己诞生了多久了，似乎从这个世界开始存在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在混沌与黑暗中漫步了。
没有人。甚至没有生灵。
没有光。久而久之连黑暗是什么都记不住了。
什么都没有。整个世界都是一片令人绝望的荒芜。
从人类开始诞生时，我也开始了流浪的生活。
每见到一个人，我都会趴到他的身上，跟随他行走一段时间，感受他这一段时间的记忆。
然而。
不知从何时起，我的行程缩短了。
因为很多很多的人在我与之同行的几分钟之内，就死去了。
战争。
毁灭。
崩坏。
混乱。
我曾经见过，小女孩因为饥饿而去偷吃面包，被人生生打死；见过丈夫欠账出逃，将妻子拿去抵债；见过士兵被最信任的战友背后开枪打死；见过女人和情夫为了财产而毒死亲丈夫；见过战乱中无数无家可归的人们，见过和平年代中腐败与虚伪下的森森白骨……
每一个在我路过途中死去的人们，他们临死前的记忆全部都会进入我的脑海里。大部分的人都是怀着痛苦、恐惧、愤怒、失望及不甘死去，只有极少，少到可以忽略的数量的人是安详离去的。
就这样，我活到了现在。具体的时间，大概是——
七亿年。
“啊啊啊啊啊啊！”我抱着头发出了痛苦的嚎叫。
那一瞬间，我的大脑仿佛要被极其庞大的记忆生生撕裂开来。难以想象的信息疯狂地涌入我的脑海，每一个片段中都包含着一个人生前最后的画面——
每一个人都怀着怨恨，每一个人都极度不甘。
那些负面情绪汇集在一起，变成了铺天盖地的怨念，这股怨念绝对能够让这个世界都“误入歧途”。
黑驹
随后，又是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不过随着剧痛渐渐散去，我的视线也渐渐清晰了起来。小忍收回了踩在我脸上的脚，八九寺则神色慌张的看向躺在地上的我：“没事吧，阿良良木先生？”
“喂……小忍，这究竟……”我勉强支起身子，揉了揉痛感未散的太阳穴。
“如汝所见，这次是吾大意了。”小忍的神情难得的凝重了起来，“本来吾就有猜到，这只偏歧蛛的年龄可能十分夸张，但却真是没有想到居然足足有七亿年之久——这应该就是现在世界上最久远的一只偏歧蛛了吧。”
七亿年。
这真是个让人不寒而栗的数字。
很难想象，千酱究竟是怎么忍受这七亿年的孤独的。怪不得八九寺也在感慨她活在一个怎样可怕的世界。
就我的亲身经历而言，那世界，确实很可怕。
“汝的运气不错呢，吾之主人，刚刚那一瞬间涌进你脑海里的信息量已经超出人脑负荷的最大上限了。幸好汝拥有了吾一半的血脉，获得了吸血鬼的恢复能力，才能在很短的时间里生出新的神经元细胞。也就是说，如果吾等没有相遇，现在的汝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那个，我有问题，为什么千酱可以将这么庞大的记忆完完整整的记住呢？”
小忍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应该说是宿命呢……还是说诅咒呢……总之，这就是偏歧蛛一族的噩梦。每一只偏歧蛛都无法将记忆从自己的脑海中抹除，只能强迫自己选择记住一切痛苦的记忆，而失去了记忆的偏歧蛛就只能死去。不过相比下来，死对于他们应该反而是一种解脱吧。”
“不过偏歧蛛一族的生命力太过顽强，比吾等还要霸道，只靠杀的话很难杀死。如果说真的有什么方法能够拯救他们的话……”
“只需要找一个人代替他们承担这些记忆就好了。不过，”少女的声音带上了微微的冷意，“吾愚蠢的主人啊，汝不会真的打算由自己来承担这些记忆吧？”
呵呵，不愧是与我相依为命的小忍酱啊，真了解我呢。
我啊，作为一个废材变态，宿命就应该是宅在家里混吃等死，无聊了打打游戏看看小说追追新番什么的，至于拯救别人以及拯救世界？算了吧，我没那么中二病，也没那么善良。
只是，偶尔也会有些小小的不甘心啊。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可爱的银发幼女一个人承受着整个世界的绝望，哪怕作为变态我也绝对不能原谅自己的吧。
“吾之主人啊，汝可要想清楚，就算是以吸血鬼的恢复能力，也不能保证可以完完全全的接受七亿年的庞大记忆啊，如果恢复的速度赶不上汝的脑细胞坏死的速度，那么汝可就真的要死去了。”小忍皱了皱眉头说，“这次是吾踹醒了汝，汝才得以从那个世界解脱，不过下次吾也不敢保证汝能不能醒来。”
“啊，这点我当然知道的啊。不过——”我咧起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所谓变态，也就是有着不得不拯救幼女的使命啊。”
赤驹
“糟糕，好帅！这还是阿良良木先生么？”八九寺在一旁发出了花痴般的叫声。
“不过啊，小忍酱，刚刚的那段话，我可以当做是在担心我么？”
“才……才没有呢！汝这自恋的家伙！”金发少女的脸颊染上一抹绯红，随即气呼呼地转过身去，重重的哼了一声，“汝的死活与吾毫无关系，甚至汝死了，吾就能得回全部的力量了……不过……”
小忍的声音小了下去，最后在扭扭捏捏了半天之后，才支支吾吾的说出来：“汝……汝要是死了，就没人给吾买甜甜圈了……所以……”
“要回来啊。吾之主人。”
“请加油吧，阿良良木先生。”
“啊，带着两位美少女的请求，我可没有不成功的理由啊。”我笑了笑，向她们挥挥手，然后转身，看向已经昏倒在地上的千酱。
千酱，等着。我一定将你从宿命中解放出来。
黑驹
在这个世界从混沌走向合理的过程中，我的存在似乎就是那巨大的运转机器里上亿个零件的组合体。
每时每刻，这个机器都在进行着永无止境的重新组合，就是将我身体里的亿分之一换位、排列、重新组合，然后变成几亿个完全不同的自己。
每时每刻，我都能感觉得身体被撕裂成几亿个小块，不断地被重组、重组、重组……陷入无法逃脱的轮回中。
每时每刻，分裂出来的几亿个我都会化作人类的宿命，象征着人类的悲哀，降临在人类的头上。
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我的眼前死去。
就这样，不断重组，不断绝望，不断寂寞，一直、一直——
过了七亿年。
“千酱！”第二次坠落于那个空间的我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大吼。
似乎有谁的声音传来了。这是谁的声音呢？
真是温暖的声音呢，仿佛七亿年的黑暗都在这一刻散去了几分。
是叫阿良良木……先生么？
大脑里，撕裂般的剧痛不断传来，我几乎能想象现在我满脸七窍流血的样子。
千酱。
疯狂涌入的记忆片段不断更迭，却完全没有重复的地方。每一个人类都怀着不同的负面情绪死去。
千酱。
直到现在，我才回忆起最开始见千酱的时候，她脸上带着像冬日暖阳般温暖的笑容。
千酱。
为什么啊……明明自己已经承受了这个世界几乎所有的绝望，为什么依旧能够对人露出那么温暖的笑容啊！
千酱。
已经够了。真的已经够了。这样被诅咒的宿命，我怎么能允许它降临在一个小姑娘身上呢。
千酱。
我，一定会拯救你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良良木先生！”八九寺焦急地蹲在满地翻滚的我的身边，“小忍小姐，阿良良木先生不会有事吧？”
“哼，那种笨蛋的死活，吾等怎么管得了？听天由命吧。”小忍虽然皱着眉头，可眼睛也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的身体。
是……吗。
要……拯救我啊。
好开心啊，千酱也有一天能够被人关注，被人拯救。
谢谢您。阿良良木先生。
“道谢的话以后再说吧！现在的我可没功夫听你道谢啊！”巨大的疼痛已经让我的意识开始模糊了，我能十分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复原的速度快跟不上脑细胞坏死的速度了。
可恶，明明就差一点啊。难道这就是极限了么？
不，请等一下。
阿良良木先生。
有些话我想现在就对你说。
“嗯？”我不禁愣了一下。
能够与您这样的人相遇，真是太好了。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怨恨过谁，相反，我为自己可以替大家承受绝望而感到由衷的开心。
有时候，我自己也会在想，如果大家每个人都能安详的离去，那该多好啊。
如果仅仅由我承担了一切，大家就都能开心了的话。
那我不会后悔的。
阿良良木先生的话，一定能理解的，对吧？
这样不是为了拯救任何人，只是单纯的一种使命感而已。
所以。
还是要在最后道别的时刻，再次道谢的对吧？
“等等……千酱……千酱！”
眼前无尽的黑暗中，仿佛出现了一个少女模糊的样子。少女有着像瀑布一般银白色的头发，穿着上个世纪的旧式和服，雪白的肌肤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少女在对我微笑着。
少女的嘴唇微微张开，我极力才通过口型明白她所说的话——
ありがとう 。
さようなら。
谢谢。
再见。
白驹
巨大的疼痛感在脑海里久久不散。
耳边似乎响起了嘈杂的声音，像是闹市里的车水马龙。
依稀有少女的呼喊声从远处传来，然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唔……”
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将极重的眼皮睁开，模糊间看到一个金发少女，一个双马尾少女正蹲在我身边，那一声声呼唤也渐渐清晰起来。
“……阿良良木先生，阿良良木先生……没事吧？”
“啊，八九寺啊，能再一次看到你卡哇伊的脸还真是开心呢。”我有气无力的说着，“那作为重逢的贺礼，你介不介意我把今天未完成的性骚扰完成了呢？”
“哈，看阿良良木先生还有力气对着幼女做出奇怪的幻想，应该是问题不大呢。”八九寺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哼。吾愚蠢的主人啊，汝能活着回来还真是奇迹呢。”身后，小忍带着傲娇的声音响起。
我转身，看到小忍正红着脸撇过头去，那教科书式的傲娇还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啊。
啊是啊。我还活着，真好。
千酱也是。从七亿年的绝望中解脱出来，她也会很开心的吧。
最后的道别和道谢声还在耳畔回响。
“欢迎回来！阿良良木先生！”
“欢……欢迎回来……记得给我买甜甜圈……”
已经过了中午最炎热的时间，此时的阳光洒下来也有些柔和了。
我抬起头，看向眼前的两位美少女。
然后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嗯。我回来了。”
零驹
假如。
我是说假如。
假如我们可以像游戏一样读档重来，再一次站在七亿年的世界做出选择的话。
会有多少人选择独自承受一切绝望呢？
也会有人不顾一切的逃开吧。
也会有一小部分人带着这份绝望去毁灭世界吧，因为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样的世界脱节的太完美了。
可惜，也仅仅只是假如。
如果真的有人毁灭了这个世界，那我可是会很伤脑筋的。
因为。
今天下午，还有一场美少女海滨泳装party等着我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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