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3年级 - 散文 阅读指导

　　那些年
　　文\月亮
　　时光也渐渐平静了。有白鸽在夕阳渲染的黄昏里在我头顶掠去。我顺着车窗，看向窗外，车轮扬起的薄尘中，祖母的身影逐渐看不见了。
　　我不喜欢别离，无论是我离去，还是看着别人离开。一种淡淡的伤感就在心中盘桓，我时常想着这或许是此生最后一次与他相见，未知的未来不知道能否让我们重见，更甚至，我们会因为各种意外而天人永隔。朋友也曾嘲笑我悲观，“你还有可能在公交车上饿死呢。”这么说的确夸张，但是，我在珍惜与任何人相处的一分一秒，握住自己手心里尚且存在的东西。
　　经历过生死别离的人或许把这些看得超脱，但我做不到。那些年的年少好友，在一次次太阳东升西落间与我长大，我为他和别人打架，毫无形象，他却这样的离开。
　　那日，母亲用哽咽的声音告诉我他永远的离开，我又如何敢相信，如何去悲伤？只记得那夜，枕头莫名湿了一半。
　　我在长大，总有人在老去，当我信誓旦旦地说：“待我长大……”祖父母眼中闪烁笑意，却总有一丝悲哀。那时我不懂，现在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今天从祖父母家离开，我和父亲在前面走，祖母用不甚灵便的腿跟着我们，不远不近。
　　“您快回去吧，天冷。”父亲说。祖母笑着应了，也说：“我跟着你们去公路走走，一会儿就回。”
　　这一路我们走得很慢，我试图用语言打破沉寂的局面，却依然摆脱不掉别离的伤感。是了，又是别离。每周一天假期，满满当当的课业，我又如何抽身搭乘一个小时的长途车看望老人。我知道她的不舍，我明白我做的何其单薄。临行前，祖父把钱往我的手心里塞，念叨着要注意身体，好好休息的话，我推脱着不肯收下，他却说：“等你以后再让爷爷奶奶享福。”
　　我却突然感受到年幼时沾沾自喜说未来如何的时候，他们的心情。望着他们苍老的容颜和蹒跚的步履，心底有一个声音盘旋不去，我知道这样何其残忍，只是在心底默念：来得及吗？
　　等车的时间很长却很短，在昏黄的夕阳下，那辆姗姗来迟的汽车却让我难过，祖母笑着让我注意车身的小偷，我例行公事般对她说注意身体之类的话，她却说了一句让我永生难忘的话，瞬间，红了眼眶。“你好好的，我少活些日子也好的。”
　　我或许难以理解他们的生活是怎样，腿脚不便把他们局限在一百平米的房间，文化水平让他们只能通过电视了解世界，祖父也是那些年代的知识分子，只是祖母尚且不会使用手机、开关电视。余下日子愈发稀少了，而每天只能是耗费光阴看太阳东升西落。我难以忍受日复一日，朝夕不变的生活，而他们也早就习惯了孤独了罢。
　　我看着沙尘扬起，看着祖母越来越小的身影，我能感受到她无限拉长的目光，直到连车身也消失不见，最后慢慢地回身，一步一步蹒跚着回去。家中还残存着孙女的痕迹，日子又变成一成不变，细数着我下次再来到的时间。于是又在一个个朝夕日落间不停的老去。
　　又是一个别离。
　　你来，我去接你，你去，我不会送你。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人间悲哀莫过于此，心头蒙了苔藓，岁月老了流年。十年有太多的变故，谁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等待我的反哺。每一次听老人看似无意地说死去如何如何，心中的疼痛却如同刀割，在日渐稀疏的光阴里，我却只能无力垂首。我不止一次懊悔无法日日陪伴他们，却违逆不了时光沧海，更无法以未来作为赌注。这无疑是自私的，在一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纠葛中，他们老了，我长大了。
　　那些年里，他们还是那样的年轻，鸦色的头发烫出波浪，那时的我还是那样的小，只能躺着他们怀抱中看到全世界最美好的东西。
　　那些年，你用青春为我换未来，我宁可不要长大。
　　那些年，以你的苍老换来我的成长，我愿意不再长大。
　　那些年，你可知道，我如此爱你。
　　————————谨以此文送给爷爷奶奶，那些年你伴我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