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不上网,只是喜欢坐在我的椅子上笑着看我聊天,收发邮件,或在联众上下象棋。虽然她并不懂得象棋。我也曾试图让她自己坐在微机前,可她说什么也不肯。于是她坐在椅子的左扶手上,右手搭着椅子靠背的那个姿势就成了亘古不变的画面。我每胜一局的时候,习惯于将鼠标一扔喝一喝“over!”,便向后一仰,倒入她柔弱却温暖的臂弯。而她就会“咯咯”的笑着,那满眼的温柔就会像春水一样在我脸上层层地荡漾开来。
谁曾想到呼啸的风声竟然撕裂了这永恒的画面!那是正起春风的时候,我一如既往地送她到车站,她悄悄指着旁边的一位先生,问我喜不喜欢他那种颜色的领带,我摇着头说不喜欢——刹那间一辆挂着河北牌照的大货车突然冲过隔离带,径直向我们轰然撞来。。。。。 我宁愿死去也不愿看到那撕心裂肺的一幕!我无法相信眼前的现实,我多么希望这只是一个长夜里未醒的恶梦!我住院的日子里,终日恍恍惚惚以为自己也已随她去了,总觉得生存和死之间也没有太大的距离。这四年来,她竟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融入了我的生命!
回到家里,我坐在机前的椅子上,靠着空荡的椅背才相信了这不争的事实。往事像潮水一样汹涌袭来,想起从此以后再不会有人问起“你到底爱我还是爱它”。我一动不动地坐着,麻木地任由眼泪从颧骨一滴滴落在键盘上,视如不见,心若刀割。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我下意识地选了几张她的照片,配上“此情可待”那首我们曾经最喜欢的钢琴曲作了个屏保。然后我用一张床单盖上了我平日一刻也不能释手的爱机,也希望能盖上那段痛彻心扉的回忆。
今年无宵节晚上,我没敢出去看缤纷绚丽的礼花,我怕看见自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被焰火映出,长长的落寞的影子!我无聊地用手指敲打着茶几,突然间电视里传出一曲多么熟悉的旋律,那段如泣如诉的钢琴曲竟然使我鬼使神差的坐在尘封了好久的微机前,握鼠标的手竟然也不再颤抖!
我又重回到了网络的世界,注册了一个新的自己,废弃了几乎所有信箱,所有的密码用的都是她的名字。我就像一个在虚拟空间中游荡的幽灵,一个跋涉于无边网络的流浪汉,只是有时偶尔到搜狐的一个叫“谁解相思”的聊天室去停留片刻,只因为那里曾是我和她在网络世界中最后一个一起去过的地方。我并不迷信,但仍无数次地幻想美丽善良的她会从冥冥中发一封E-mail给我,而我唯一留下的那个只有她知道的信箱,也会为了她保留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转眼春风又起,椅子也还是那把椅子,只是我锯掉了它的扶手。在我向后仰的时候,也开始习惯于交叉起双叠在脑后,回想着那“咯咯”的笑声。合那双荡漾着温柔的黑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