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花残败季<6>：陌上·青春
我们总是在饱受世间冷暖后才回眸，嫣然回首才发现我们只是少年啊。
呵。
——题记
我怎么变这样
变得这样疯狂
用这灿烂时光
绽放不一样的光
就算黑夜太漫长
风景全被遮挡
抬头就有一片星光
——TFBOYS《样（Young）》
坐在火车上，千篇一律的景色擦着车窗而过。
记得她小时候和母亲坐火车，她也爱看窗外的景物。
这种流离的时光总是稍纵即逝。
她想着，手里握紧了那张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里那个幼小的女孩满脸漾着幸福的笑，手里握着一个气球，眼睛眯成了一道可爱的弧度。
她又低头，凝视着那张照片喃喃自语：“老了，不中用了……”
她的旁边是一个满脸幼稚的小男孩，舔着棒棒糖，一双大眼睛眨了眨：“奶奶，你在看什么？”
“看我曾经的曾经。”她始终沉默，半晌，才轻轻地说出这句话。
她的父亲是一名解放军战士。
她在八岁那年惨失慈父，生活跌到万丈深渊。
日渐憔悴的母亲一病不起，她不得不靠自己稚嫩的肩膀撑起整个家庭沉重的负担。
打零工、读书、生活……
到了九岁，她再也无法支撑农村小学的学费。
尽管学费微不足道。
她想尽办法找经济来源，好容易才找到一个水果店打零工。
她开始拼命地干，每天疲惫与饥饿威胁着她，但她不在乎，忍受着这一切，颤巍巍的将钱递到母亲手中。
“妈……妈妈，这是今天的钱，我擦桌子，看摊，叔叔给了我15元，说明天结总工钱100元。”她忍着各种难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好孩子！”母亲自从失去丈夫变只认得钱，眉开眼笑的她拿了一个小碗，里面有一个干馒头，“吃半个，留半个给我吃。”
她不吃，跌跌撞撞还是掰了四分之一，小心的放到嘴里嚼起来。
她最怀念的还是六岁。
那时，她穿着父亲亲手编的草鞋，扎着两个小麻花辫，无忧无虑地在家旁边隔壁叔叔那片胡萝卜田里偷胡萝卜吃，弄得隔壁叔叔老是吓唬她：“小青，你要是再敢偷俺家胡萝卜，俺就找你娘抽你！”
她总是一片啃着胡萝卜，一边笑着在田里跑来跑去：“我不信！”
那时多自由啊。
她就这么感叹着，不知不觉到了终点。
她颤颤巍巍的抓着孙子的手，慢慢的来到墓地。
她又缓缓的走，浑浊的眼珠四处寻找，定格在一个快要被风化的石碑上。
“叶然、唐纱之墓”。
她就这么看着那块碑，手里抓着那张照片，跪在地上，沙哑的开口：“爹，女儿，女儿来了……女儿不孝……二十年没来过……没来过看你们……”她抽泣着，袖子在眼上抹了几把，便沾满了泪。
男孩被吓坏了，原本在一处玩耍，立马跑过来，看着满脸泪的她：“奶奶不哭……”小手摸着她的眼角。
她抬起头，脸上的皱纹刻出了她所经历的艰辛，这么多年，她变了，变得不像以前了，但唯一坚持的是那份执念。
她默默地在那块石碑前的堆那挖了一个小坑，把照片放了进去，然后转头，说：“乐乐，给外曾祖父母磕个头。”
男孩倒也听话，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外曾祖父、外曾祖母，乐乐给你们磕个头！”
她是在回去的路上走的。
享年83岁。
她却无悔。
“终于……可以放下了。”
安。<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