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1年级 - 小说 阅读指导

　　无名的雨沿着夏季的流动，撑着蓝色的伞走在湿漉的大地。不远处的清风吹动有些泛黄的日历，时光临近夏末——八月三十一日。
　　一个女孩挪动着碎步，相视在夏末的雨下，滴滴答答的是雨声，也是心弦的独鸣。
　　“颜雨玉，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么？”雨水倾覆，心底的声音依稀。
　　伞下女孩微微颔首，依靠在我的肩头。我轻轻抚摸着女孩柔顺长发和姣好面颊，完美的场景宛如幻觉。揽着少女的细腰，垂下相依的脑袋，注视着雨下若玉无暇的女孩，轻吻着白皙的脸庞，稍稍触及的唇感到的却唯有如雨冰凉。
　　“叮铃铃…·”原来，一切都是暗恋的幻梦。
　　独行的少年默默穿行在街头巷角，当我的脚步跨入班级，还算干净的教室空无一人。“哒哒”无序的脚步声宛若雨水滴答，趁着老班不在我慌忙入列，一条身影遮掩不远处班委的视线。“今天又做春梦啦，这么早来！”成宇是我打小穿开裆裤长大的兄弟，“不服啊。”
　　飞去一阵白眼，成宇依旧没有正形地扯皮，“门牙，你都单相思仨学期，准备拖到毕业啊。”我有个诗意的大名吴涯，谁料这家伙起了个匪名“门牙”，为了复仇我赶忙翻了半天字典，却没发现好词，就干脆叫他字典。“字典，你说我怎么开口，为什么总觉底气不足？”
　　成宇放慢步子故意和我并列在队尾，“找个好地方呗！”成宇对着我挤眉弄眼，示意向队伍前列的女生。我伸掌掠过成宇的侧脸，成宇不过一米七的个子，身材也没我壮硕，给我偷袭正着，我的双眼却没有离开前方的倩影。成宇拍拍满脸晦气，见我发呆不由叹气。
　　“不要逼我和你搏斗！”成宇满脸“受”样地举起双手反抗我的封锁，我抓起成宇的手臂相持着走入躁动的教室。同桌颜雨玉一脸坏笑地看着，后桌的蔡韵憨憨微笑，“弟弟，注意点。”颜雨玉和我做了三年同桌，她是班长我是劳动委员。
　　少年的爱慕懵懂难言，不明白是爱还是简单喜欢。可在梦醒离开颜雨玉的失落间，我只能紧握残碎的记忆，拼凑出的感觉清晰到疼痛——我渴望拥有她，保护她，但却不知如何去说。
　　蔡韵于我似姐似妹，天真的女孩有些任性，依仗着稍大三两月的年纪就常自诩老年人。有些小任性的青春期少女，对待朋友却有着母性的宽容。
　　解开对成宇的肉体封锁，静静地坐在颜雨玉的左手旁。想起方才成宇的话，不由心底痒痒，顺嘴漏出三两句。“咱们坐在一起快三学期了吧。”颜雨玉微微一愣，我偏转角度四目相视，眼神慌张转动打量着这女孩。不长不短的秀发垂落在肩旁，刘海被浅黑发色的发夹定在前额，稍稍露出光洁的额头。
　　黑色镜框下的双目荡漾笑意，略微突起的门牙装饰着可人的脸庞。安顺如俯丛之兔，野蛮如搅海之鲨。或许就是因为这率真的个性，点染在一个少年的心底久久难以抹去。
　　“是哦，我们都在一起一年半啦。哼哼，我都被你带坏了。”颜雨玉坏坏地笑着，狡黠的目光折射出丝丝可爱，一对门牙时隐时现。“哪有？”我冤枉地看向颜雨玉，后桌的蔡韵捂嘴偷乐，“玉玉，你和弟弟都在一起一年半啦！怎么我这个长辈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啊？”颜雨玉拖着蔡韵的手臂不满地摇晃，“奶奶，叫我小叮当。”
　　我瞟了一眼乐翻的蔡韵，痴痴的笑声根本停不下来！做了个挥汗的姿势转过身，指间的水笔灵巧转动，脑海闪电似的窜过梦里的片段。
　　笔尖在白纸上摩擦，流淌着的却是黑色的血液。提笔作词，今生挥毫只愿为你。
　　就着课间的短暂，白纸潦草的黑字密密麻麻。
　　 “玉玉，你…·”发热的思绪骤然冷却，还好话语生生被我咽回，但愿没有人听见，否则不知又该如何收场。谁知蔡韵嘟着嘴笑眯眯地看向我和颜雨玉，“弟弟，你刚才叫什么？玉玉。你这么叫那么我叫什么呢？”颜雨玉脸颊羞红，用力地推着蔡韵的手臂，“我叫小叮当！”心跳太过频繁“咚咚”的跃动覆盖全身，潜藏心底的话太多却堵在喉口，艰难下咽。
　　“铃…·”清脆的铃音冲刷一切尴尬和窘迫，所有的躁动都被施下魔法般恢复平静。
　　漫长的也是短暂的，好似这下课的闲暇，转瞬即逝却会成为永恒。
　　颜雨玉转过身挽着蔡韵的衣袖聊着哈利波特的话题，膝盖不时轻撞在我侧坐的膝盖骨。静静地旁观同桌的女孩，如同一个岔口的少年在等待着，希冀那位相恋的女孩停步同行。
　　我自觉地安静旁听，享受着身边的女孩的笑语。课间时间很短，可我愿用尽一生去守护，愿意去实现这短暂的永恒…··
　　或许是上天为我的痴心动容，开学不久的一个平凡的中午，劳动委员和班长由于临近高考，要求趁着中午午休的时间清理包干区。
　　那个夏天的午后，颜雨玉有些不悦地走在我的身后，大好的午休打发在干这种毫无乐趣的粗活上，当然有些不情不愿。不过能够和心中的女孩一起，对于我没有什么是不值得的。我们班的包干区是学校后山的草坪和小道，这里有座小坡种满高大的梧桐树，寂然清静根本没人来这儿。因此，整个冬春的落叶无人打理，覆在地面宛然枯黄色的地毯。
　　正幻想着傍晚回家的美餐，埋头打理着地面的黄叶。“啊！”忽然间，一阵尖叫刺过耳畔。正疑惑地寻找声源，立马记起此处除了我，就只有颜雨玉。于是慌忙转头拖起扫把四处张望，匆忙跑到颜雨玉的身边。
　　在三两棵高大的梧桐树下，颜雨玉正捂着右眼，脸颊有点滴晶莹光泽，另一只眼睛只是闭着，嘴唇轻咬血色通红，黑色眼镜卧在黄叶铺成的大床安然观看。
　　“怎么啦？！”我轻轻上前两步，想要抚着摇摇欲坠的颜雨玉，颜雨玉连忙甩开我的手，本就看不清的女孩，身子顿时失去平衡，妙曼的身子跌在我的身上，处子的芬芳萦绕鼻尖久久未散。“没事吧，你的眼睛怎么了？”我扶起颜雨玉轻轻衬着胳膊，怕她再一次摔倒。“好像有虫子进去，你说会不会瞎…··”颜雨玉有些着急地揉着眼睛，“要不，我帮你看看吧。”我愣了会儿，有些徘徊地开口，低低的声音勾引着心扉的沉淀。“就算你瞎了，我也要你！”
　　话顺着空气在狭小的空间流动，霎时间我有些窘迫地涨红脸，通红的耳根挥散热度。颜雨玉愣住刹那，我佯装什么也没说，却始终不自觉地注视着颜雨玉的脸。“呼”我轻轻地在颜雨玉的眼角吹着气，手指柔柔地按在颜雨玉的眉眼边，一粒黑色的灰尘飘出伴随着三两滴冰冷的泪珠。
　　颜雨玉眨动眼睛，秋波连连却只是看向大地，我退开一小步盯着眼前的女孩。“谢谢。”清风在话语中拂动，撩拨着未名的情丝。
　　我，还在等待着什么，难道又是一场注定的错过？
　　终于，我上前一步握着颜雨玉的手，目光倾注在她的眼眸。“做我女朋友，好吗？”我的喉咙有些发干，却硬生生地吐出胸口的话，没有选择下咽。颜雨玉有些不知所措地抽出手后退，我依旧看着颜雨玉躲闪的眼，“我知道，我不够优秀，不够完美。我们没有那些永恒的时光记下浪漫温馨。可是，再华美的也会埋没在岁月的无尽。对我而言，每一次看着你的欢笑的时光都是永恒！我不在乎从前的你为谁心动，只要你真心，我的肩膀愿为你挑起未来。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只是这一切一直都在心底潜藏，我真的由心渴望守护你，希望可以永远和你在一起，无论旅行还是等待。”
　　我按着自己的心口，害怕自己在下一秒退缩。没有停顿一字一句的话透支体力，缓慢的语调从容，但我早已失去自我的意识。这一刻的我，仿佛失去了灵魂，呆呆看着身边的女孩。
　　但，我希望这一刻永恒。
　　颜雨玉认真地看向我的眼睛，“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我希望你可以履行你的承诺，如果有一天我明白答案，请不要挽留我好么？”我牵起颜雨玉的手，温软的手掌握在掌心。“可以。”我看着颜雨玉的眼睛，清澈如水却又有些迷茫。我扭头不去想这样做的对错，这世界难道真有所谓的对与错嘛？
　　一夜无眠。就算在凌晨入梦，依旧是不变的时间，不变的地方，不变的人物上演着重复但却从未感到单调的一幕。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