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登上毗卢寺的大雄宝殿时,想回到唐安古寺磕头。
每晚图书馆闭馆后离开图书馆回宿舍的路途寒冷,想回到荆门大学灯光昏暗的桥和陡坡。
照镜子的时候,想回家修修眉;梳头的时候,想到中天街烫个卷。
下电影时想念家里的网速,想去长宁八号搬台新笔记本回家。
等等等等。
2
我承认,我想家了,很想很想。
在湖北境外的任何一个比武汉大的城市,人潮中走过来陌生人时我都会流露出这样的念头:我没有看中他们,他们对我一无所求,他们跟我迎面相遇我也不会注意,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些人不希望我幸福。
而家里人就不会这样,这里没有歧视,大事都是小事。
我承认,我哪儿也不想去。我不想再到处乱跑。经过的街道,讲过的话,看过的风景,我只能零零散散地想起一些碎片来。一时兴起的游玩只是对枯燥生活的放纵,这一秒的欣喜和享受总是来得快去得快。
我应该还是在找些什么,那个最符合我想象的地方。
3
我想家,想家门口的公交车站,曾经那么无法想象留在这里生活的人是我,心无旁骛时时念起要回去的那个人,也是我。
上校和妻子生活四十年,制造过一段短暂的生命,可他到底也没能了解透妻子,四十年,他感到他们爱情中也有什么东西衰老了。我只在这里呆了不到二十年,却觉得这里新鲜如初还有淡淡乡愁。
这世界有点假,可我莫名爱上了她。
4
我想,我回去时荆门大学还没放假,我在图书馆占个座,每天朝九晚五晚九,周末在家学做菜。
邀约一律不赴。
每天写写画画,看看电影,读读书。
散步,吃路边摊。
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安逸的生活。
5
如果死后能再选一次,我要选一个能看见地平线的地方生老病死,辽阔的土地上往往人们心胸开阔。沙漠,北极圈内的村庄,昆仑山下,都是我为数不多的想去的地方。
那些人间烟火,市井痴缠,与道法自然一相比,唉,微不足道如同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