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日子,我以为一切都不会好了,就像溺在死水里的水草,绝望的,发现阳光不会泻下来,绝望的,看着周围的所有腐烂发臭。
我一直是个快乐健康的孩子,神经大条脾气二,无奈毫无征兆地,疯涌而来,“呼啦”一声把我淹没,以前那个大吼着“生活如此多娇”的女孩消失不见了。要有多大事儿才能让一个人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小心翼翼?要有多大的事儿才能让一个外向快乐的女孩只敢在网络世界说话?嗯,也许不过是很小的事儿。
雨冰凉冰凉地下,织成轻柔的网,悄悄网住秋的世界,悄悄网住我的心,它不动声色地收拢、收拢、收拢,泛起波澜的死水吐出恶心的气息,我好难受,可是只能发出一声呜咽。
我的同学打破了沉默,“唱首歌给我听听。”“现在不行,我喉咙痛。”我为难地看了她一眼,她低下头去,不说话了。实际上我是可以唱歌的,喉咙痛还不至于影响我的歌声,不唱那是因为我不开心。上了初中,我第一个认识的朋友就是她,我们一起上学放学洗衣服吃饭,每每我都像只雀跃的小鸟儿,扯着并不出众的喉咙引吭高歌(……),我们从陌生到熟悉,她曾经很多次要求我唱歌,也很多次毫不留情地说“好难听啊!”,既然难听那就不要唱了罢!我止住了声,吝啬于开口,我越来越沉默,我像一只再也不能唱歌的小鸟儿,嘴里再也吐不出“叽叽喳喳”。我一点儿也不想这样,但是我能怎样呢?一只米黄色的小小蝴蝶飞起又落下,可是我的心情低落得像一株衰败的草。
走到教室,闹哄哄的,满是生气,有人搓搓手开始斗臂,有人认真地谈论着小说,有人嘻嘻哈哈地说笑,我像水里的一滴油,与整个集体格格不入,我的同学自走进教室便换了个样子,高兴地,仿佛扑入母亲怀抱似的。是我惹得她不高兴了吗。我有些疲倦地翻开书,里面夹着一张100分制的卷子,风一吹,卷子碰撞书页发出“啧”的一声,像一声无奈的叹息和不满的指责。我错了三道题,结果扣了十多分,想起老师说的:“以往这张卷子的平均分可是90多分的!!就你们差!”我一点儿也没有夸张,老师说这句话的时候,脸是乌黑乌黑的。是我听错了吧,老师那句话也许并没有“们”。
随着白花花的导学案和试卷的降落,人们慢慢安静下来,埋头书海,安静的晚自修只听见风扇无力的嗡嗡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我摊开手看了看,中指红红的,拇指因写字突出来的一小块儿痛痛的,眼睛有点累,可是作业还是高傲地昂首挺胸,耀武扬威的挺立不倒,唉。这只是初二呀。为什么我会这么累……
我在英语不太明白的地方做了记号,拿着练习册上讲台问老师,“那为什么呢?”在我又一次刨根问底后,老师的不耐已表露无遗,“你能不能别这么钻牛角尖啊?记着不就得了!哪来这么多因为所以的。”我点点头,想起她曾经说我“cheap”说我“低级”说我“有伤她智商”,心想,算了吧,她对谁都这样,先记着就好了。
我闷闷地走了下来,另一个女生拿着英语卷走了上去,她们的声音很小,始终都是微笑着的,好一幅和谐的师生交流画(……)。
一个星期终于过去了,我想念家里香喷喷的饭温暖的床,心就要跳出来了!死水仿佛急切想见到阳光似的,很不科学地沸腾起来。
当我委屈地诉说我的难过时,爸爸妈妈却说:“这有什么呀。就这一点事你就跨啦?谁不是这样承受着压力的!”一切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我呆愣的表情持续了好几秒。原来这些不过是小事情……
现在想来确实算不上大事,但是我是那么难过大家把对于我来说的大事看的微不足道!我算是什么呢?我那么渴望有人理解我安慰我体谅我……爸爸妈妈没有读心术,所以就,就这样了?……
我想,死水终究是死水,不会活过来了。
周末,我的好朋友来我家,她早已完成了作业,高兴地打开电脑登陆QQ,我烦心地瞅瞅我的作业目光落在键盘上,很早之前我们就已经互相知道密码了,可是我却看见这次的输入跟之前的不一样!我看见了她修长的手指按在了我的名字的字母上!我一愣,我原来是这么的重要!匆忙地别过头去,眼眶里尽是那臭丫头引来的眼泪!
仿佛有一束光,穿过污浊的死水……
我怎么可以忘了她!这个陪伴我成长,和我一起打闹的女孩。发生在我和她之间的都是细细碎碎的小事,她极少出现在我的作文里,她没有给我带来过启示没有给我带来过难忘,她给我的,是不经意间的感动和深深的不可磨灭的友谊!
我并没有跟她诉说我的委屈,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我想,我要的,不过是那我一不小心忽视了的温暖。
嘴里咀嚼着香香的蘑菇,抬头看了一眼微笑着的爸爸妈妈。我内心大吼了一声——生活如此多娇!俺要在俺未来的大路上插上俺胜利的小红旗!!
死水,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