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病态的一切
“王大小姐,你品位可真是越来越奇怪了呢,怎么,现在跟着人混在一起?”苏倩倩突然将话锋转向我,狭长刻薄的丹凤眼满含不屑和鄙夷。
我穿着洗得发白得棉T恤,黑色牛仔裤,全身上下看上去没点值钱的,也难怪她会有这幅表情,与一身名牌碎花裙的心蕊站在一起尚且如同丑小鸭般不起眼。更遑论衣着华丽时尚的她。
可是这又怎样呢?清汤挂面又如何,至少我铮铮傲骨不惧霜寒。浓妆艳抹又如何,至少那个浮华旖旎的圈子是心蕊不愿参与的。
心蕊喜欢和我在一起,哪怕睡三十来平方的老旧出租屋,哪怕喝廉价果汁吃路边大排档,都乐此不彼,这种简单的快乐,是钱买不起的。
是的,买不起。纵然家财万贯,买不来幸福满怀。
我沉默地站在心蕊身旁,任由心蕊倚在我身上,我愿做她的支柱,她战斗,我还在这里,做她的依靠。
无声无息,却绝不退缩。
面对苏倩倩的这样的人,冷眼漠视才是最尖锐的利器。
心蕊闻言,终于从那副失魂落魄地失神状态回过神,脸色也从苍白畏惧变得狠戾,她咬牙切齿地喝道:“苏倩倩你住口!”
苏倩倩面对心蕊的低喝却是浑不在意,自顾自得掏出烟点燃,唇似血般殷红叼着一根女士烟,若是对面站得是个男人,见到如此尤物的诱惑之姿,恐怕早已忍不住扑上去了吧。
不得不说,她还是有那么几分本钱的。
可惜是个做二奶的,还是心蕊的幸福的插足者。
我正惋惜着,苏倩倩又将矛头对准了我,看到我一副同情她的模样,她觉得我看不起她,自尊心受伤了,尖叫:“你那是什么见鬼地眼神!”
我拍了拍心蕊的背示意她振作点,淡淡瞥了苏倩倩一眼:“看二奶的眼神。”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似是想不到跟个木头人一样沉默的我会突然回嘴得罪她们。
苏倩倩最先反应过来:“死biaozi你他妈再说一次?!”
“小三?二奶?看来你爸妈不仅没好好教导你的行为举止连嘴都没教好,这教养真让我佩服。需不需要板刷借你刷刷嘴?”辱人者人必辱之。
苏倩倩气急,就想冲过来打我,随即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隐忍了下来,却是怒极反笑:“好啊,王心蕊,你身边一条狗都敢这样对我。”
心蕊脸色铁青,握拳怒骂:“你说够了么?!她是我朋友!不准你辱骂她!!”
“朋友!”苏倩倩闻言,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嗤笑一声,“你还有朋友啊,这圈子谁不知道你王大小姐自从蠢得被‘朋友’戏耍之后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二拒绝和任何人来往呢,怎么?还嫌教训不够?”
心蕊身形一晃,几欲站不稳,脸色也极为难看,欲张口反驳什么,却未能吐出只字片语。
我上前一步,以保护者的姿态微挡在心蕊孱弱的身子前。
我身高虽不如面前的三人,却并不觉得多低微,面对苏倩倩睥睨的瞥视和超虐的讥笑,我微仰着脸,目光澄澈坚定:“大、妈!说够了么?可以…滚了吧!”
苏倩倩脸色大变,尖锐地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三番两次敢跟我作对!”
“算什么东西恐怕还由不得你来断论!”我拉了心蕊就想绕过她们。
苏倩倩怎肯依,疾步上前,手就朝我脸上挥了过来,葱白纤细的手掌此刻化作了怎样可怖的利爪,指甲带起一阵腥风,。
以前的架也不是白打的,在她过来时便料到了她的意图,正要出手格挡,谁料在我身边的心蕊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
心蕊的状态较之前已经好了几分,但也未完全恢复,她脸色难堪地瞪着苏倩倩,微颤着声:“你够了没?!有什么怨言,你自己找砚去啊,为什么要揪着我不放,现在还要对我朋友动手你真当我好欺负么?!”
说到最后,心蕊依然嘶声力竭,眼圈泛红。
有些东西,真的是说不出口的痛。苏倩倩,你给的伤害,还不够么?!
苏倩倩冷笑一声:“我自己去找宋少?若不是你,我至于连他的面都见不了么?王心蕊!你也够了!”
这个病态的社会,这个病态的圈子,这群病态的人,这样病态的爱情。
幸福早已没了出路,也只好在污秽靡乱中沉沦。
听着她们的对话,只感到一阵酸涩,心蕊,她是如何在这样遍地荆棘的生活中顽强活下来的。
如果富足的生活,优渥的环境,所谓的幸福,是以这样乱七八糟的关系病态扭曲的观点为前提的,那么,不如平淡。
哪怕真的一辈子窝在小地方,哪怕真的一辈子蜗居在小平房,哪怕真的一辈子只能粗茶淡饭。
这时候,我也仅能做一个沉默的观者,没有我插话的余地,我低头踢踏着地上的小石子。
“心蕊…”苏倩倩语气突然变得软弱,可怜兮兮柔弱无比,略带一丝哽咽,“曾经我们关系那么好,哪怕是分一点爱给我也行啊,为什么你要阻止宋少来找我?为什么…”
我一惊,猛然抬头,刚刚不是凶狠得恨不得弄死我和心蕊现在是闹哪样?
果然,苏倩倩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心蕊被她的话语晃了神,扣着她手腕的手不自觉的松了。
“啪——”苏倩倩的手顺利从心蕊脸上摔过,还伴随着冷冷地一句,“为什么、把你这个没用的女人当个宝。”
心蕊踉跄几步,我赶紧伸手扶住她。
长发遮住了她的脸,我看不清楚她的神态,只是手上传来的颤抖幅度,是那么明显。让我感受到她内心的跌宕。
我扶正她,将她遮住脸上的头发拢到她耳边,果不其然,脸颊微肿,鲜红的五个指印赫然浮现。
这些伤势,都不及她的泪流满面带给我的震撼。
多开朗的女孩,多骄傲的女孩,多坚强的女孩,此刻却怯懦地沉默垂首落泪。
可想而知,这个叫苏倩倩的女子、和那个名叫‘砚’的男子对她的伤害有多深了。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阿蕊…”
她失神的双眸失了焦距,只是木然地看着我,灵动晶亮的双眼一片茫然。
我轻轻地抱住她,眼眶微热:“阿蕊…我认识的阿蕊…不该是这样的。”
她该是开朗骄傲坚强,就像向日葵一样朝气蓬勃,就像骄阳一样耀眼,就像温泉一样温暖。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柔弱痛苦地依偎在我的怀里,像找不到光明找不到信仰像失魂的木偶。
你说你愿在我们的世界久留,愿意同我们一起撑起那篇属于我们的蓝天,可这般孱弱的你,我又于心何忍,已经伤痕累累的你,我又怎么忍心你来参与我纷乱绝望的生活。
她似溺水之人抓住了手中的浮木,狠狠抱住我,将脸埋在我的脖颈,低低的啜泣声传了出来。
她的脸熨帖在我脖子的肌肤上,滚烫的泪水淌进了我的心口。我的心也随着她无助的低泣隐隐抽痛起来。
最无助,最是依赖。
能在最无助的时候全身心地依赖的,定然是放在心尖上的挚友。
而一个肩膀,足以胜过千言万语。
我知道,从这一刻,我成了她仅剩的依靠,而她也从此刻真正走进了我的心里。
多年后,我偶尔想,我多希望我们从无交集,多希望没有一次次的同甘共苦。
而不是抵命相交之后,却被命运狠狠玩弄了一把。
那样的支离破碎,比碾子碾过的谷穗还要残缺破碎。
看着这样的心蕊,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化为尘埃的冰冰,那个美好的女孩,那个死在最美好的年华里的女孩。
当初她也是那样紧紧抱着我在我怀中嚎啕大哭,说:“姐…他不爱我…他不爱我…”
他不爱你,你还有我。
这句话在舌尖绕了绕,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再深厚的友谊,都不可能代替爱人。
再好的朋友也无法与爱人比拟,这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就像人心装了三个桶,一个桶里装了亲情,一个桶里装了友情,一个桶里装了爱情,桶外面萦绕的雾气是功名利禄,一旦功名利禄吞没了三个桶,那么人心就变成了一片雾气弥漫的荒芜。
而三个桶却是相互独立的,无法比拟,无法代替。
我看到她心口那个名叫爱情的桶在慢慢破裂,却无能为力,所以只能无言地抱紧她,给她微薄的力量。
而今,心蕊也在我怀里哭泣,不同的是,她的伤,来自爱人养的女人。
多讽刺,爱人,养在外面的女人。
这样的词汇,就像血淋淋手捂上了口鼻,血腥味令人作呕,这样的定义更令人作呕。
为何爱她,还要在外面养女人。
就像那个人,明明那么爱她的未婚妻,还要与我纠缠。
男人的心无法理解,可我知道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也不喜欢心蕊在这样泥潭过一辈子。
只是,有些东西无法控制,我又何尝不想干干净净一如最初,可是不可能,我失去过一个孩子。这个证据把我钉死在寻找心灵幸福的路上。所以我放弃了自己,放纵自己沉沦在他偶尔流露的温柔。
哪怕他有未婚妻,他怕他给不了我爱情,给不了我要的爱情。我也沉溺到底。
而这样的泥潭,哪怕会窒息,心蕊也甘之如饴。这就是爱情的魔力,爱到骨髓,爱到痛,爱到失去自己。
PS:最近脑残的东西看太多感觉很多话莫名戳笑点。半年多近一年没碰这篇文文了感觉各种生疏,所以一边更新一边写《纸砚》是正常的节奏。
嘤嘤幻幻酱你好讨厌讨厌讨厌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