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手·百年欢》
他找了她整整三百年,再过十日便是该他灰飞烟灭的时候了。
天界众神轮番下凡来劝他,他便发了疯统统赶了回去。
直至那日朝华的到来。
“爱九早就灰飞烟灭了,她早就死了!”
朝华爱慕他多年,两人争执不下中朝华错口拖出了实情,他愣在当场。
屋外的流萤舞得静谧无声。
一
遇上爱九时,颜慕卿仍是天君最小的儿子,是高不可攀的慕卿上神。而爱九,却只是凡间一个个小药铺掌柜的女儿。
凡间尚有太子不与贫家女结姻的规矩,更何况是像他这样的身份。
颜慕卿总会回想初遇爱九那日,比丘山上的漫天枫叶全红了,她踏着夕阳,就那么背着盛满药草的背篓走在他前边。
:“我倾慕她比天界众神都纯真的笑容,那时她回眸对我那么一笑,我便觉得死寂多年的胸口有什么怦然跳动着,如果不是爱九,我永不能体会什么叫爱。”
爱九死在他怀里那天,颜慕卿便削去了身上所有的仙骨。
:“削骨九百九十九根,都抵不上我失去爱九时的疼痛一分。”
他望着朝华,听见自己心中,支撑多年的信念轰然坍塌的声音。
二
朝华告诉他真相。
当年他负气之下偷偷在凡间与爱九成了婚,天君震怒,要将他囚禁于天宫深处百年。
可怜爱九不知历经了怎样的艰险,待她寻至天宫时早已气息奄奄,最终熬不过,终是逝去了。
彼时颜慕卿只知谪仙岁数不过三百年,时日一过就会灰飞烟灭,却不知逆了天命私自上天的凡人从来都只有魂飞魄散一条路可走。
所以他这三百年破釜沉舟苦等的,只是早已不存在,不能再转世回来的爱九。
而他所做的牺牲,变成枉然。
朝华陪他最后这几天,见他一日日的憔悴。
终是不忍:
“我听说,即使是失了魂魄的凡人,亦会留下最后的执念在人间。”
他猛然抬起的脸上满是希冀。
:“爱九的执念,就是这些年来一直徘徊在你屋外的这群流萤。”
朝华不忍地阖上了眼,指向窗外。
三
:“原来我们没有逃过命运的作弄,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却一直往别处寻你。”
颜慕卿坐在庭院里,朝半空飞动的流萤伸出的手已变渐渐透明。
低声呢喃,笑中带泪。
“可我不会后悔这样与你厮守一世”
凉风有信,拂过院中。
那荧荧如泪的群光,便似烟火流星般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