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宿舍
我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宿舍里度过的,人在一起待久了总会擦出火花,这里的“火”是发火的火,总有些磕磕碰碰的事,原本不足以一一道来,就选出有意思的吧!供以后重读此文时娱乐一番。
有时候静静观察宿友,倒能挖掘出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或者说是一些特别的东西。
龙丝,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有时候很特别换一个说法是——奇怪。我给她起了个名字,叫穷尽二项选择题,所谓穷尽二项选择题,是指在调查问卷中,问题的选项只有两个,是或不是,有或没有,喜欢或不喜欢,诸如此类。在龙丝看来,世上除了好人就是坏人,人类的情感除了喜欢就只有讨厌。我曾经跟她说过我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现在我后悔说了这话,因为她肯定不把我当人了。也许她太单纯了,但宿友们可不这么认为,他们把龙丝的行为归之为思想简单,这是贬义。有个女生还给她起了个花名,叫单细胞动物。
真绝!那女生叫王方方。是个不好惹的主儿,她那张利嘴能让天使变成魔鬼,让魔鬼魂飞魄散,没人敢惹她。可是龙丝偏偏三番五次去踩这颗地雷,她煮饭的时候把电饭堡放在王方方的衣柜旁边,熏的人家一柜的菜油味,或者在王方方的书桌上洒了一桌子的水也不抹干净,有或者在宿舍做生意(帮别人打印),不分昼夜地扰人清梦,睡眠不足是美容的天敌嘛!爱美的王方方哪受得了这个,人前人后地议论龙丝,把她批判得像地上的烂泥。可龙丝呢?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做她该做的事,连王方方都拿她没辙,她真神了!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说起奇怪的人还真能找出一打来。单是奇怪还不要紧,有的人不仅仅是奇怪,她还要吓人,那才恐怖呢!我宿舍就有一个。
她叫冯贝兴。单看名字就觉得别扭,不知道她爸妈是怎么起的,一口一个“缝背心”。有宿友戏曰:这条背心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纺织工程,因为它已经缝了二十几年,并将继续缝织下去。
“缝背心”大概有神经衰弱证,随便一个什么事都能让她恐惧得不行,比如有时学校发个烂表让我们填,这就能把她吓得草木皆兵,如临大敌了,不允许任何人和她说话,以免一个不小心填错了表。“缝背心”上下楼梯的时候也不敢说话,她说怕一分神就会“扑街”(这是粤语摔倒的意思)。这些都不关我的事,事不关己我高高挂起。可是她却不想让我安宁,偏要弄出点事来吓唬我,顺便吓唬吓唬大家。事情是这样的:一天早上起床,“缝背心”告诉我昨天深夜听到我的手机响了,我一听,怪了!我说我昨晚关机来着它怎么响了?“缝背心”说:“不知道啊!我明明听到了,还吓得我睡不着觉呢!”并很明显地告诉大家,昨晚有不寻常的事发生了,说不定有鬼,也说不定是我有梦游症。TMD!我住了七八年集体宿舍了,没听谁说过我有梦游症,她这不是存心捣乱吗?
我一火,立刻把手机的当前铃声给换成另一种类似的,放给她听,然后做出很害怕的样子说:“缝背心”,你昨晚听到的真是这首曲子吗?谁知她一口咬定就是这曲子。
哎!真相大白!幸好我不笨,幸好她够笨。
事后,宿友说起这事,都说我够“奸诈”,我心想:我哪算奸诈,真正奸诈的人非马碧莫属。
马碧是校学生会的副主席。想当初,她从秘书部一个小小的干事一跃爬上了副主席的宝座,她的本事实在不容置疑。马碧有一个很实用的本领,那就是拍马屁,而且拍得很高明,把领导们拍得都舒舒服服,服服帖帖的,不然也不叫马屁(马碧)了。
在宿舍,马碧很不招人喜欢,原因是她诚府太深,喜欢耍心计。有的人在人前是天使,在人后是魔鬼,这种人成不了气候,马碧就不同了,她在人前和人后都是可爱的天使,确切地说是表演着天使。马碧的表演实在完美得无懈可击,张艺谋要是能找上她,准能拿奥斯卡大奖。
最让人叫绝的是马碧擅用暗示法。有一次宿友带了个朋友回来过夜,想借“缝背心”的床用一宿,由于马碧平时和“缝背心”很要好,就跟马碧打声招呼说,马碧我在冯贝兴的床上睡一宿可以吗?马碧听了没说不行,而是表现出很替宿友担心的样子说:“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为人。”暗示已经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大家都觉得缝背心真小气。
虽然我很不喜欢缝背心,但凭良心说她不会拒绝宿友睡她的床,我想作为缝背心的密友,马碧不可能不知道这点,即使真不知道,也不应该在外人面前暗示自己的密友是如此不堪。
更可恶的是当被问到为什么还和缝背心走得这么近时,马碧居然说:“哎!没办法啦,看她一个人孤零零怪可怜的,就陪陪她吧!”她真是个人才,窝在这个破学校里太委屈她了。以她的能力,编一本《谎话大全》绝对是小菜一碟。
马碧实在神通广大,虽然至今仍搞不定自己的宿友,但这绝不能阻挡她在外面呼风唤雨,“广结良缘”。一些想从后门进学生会的小师妹们没事老爱往我们宿舍跑,弄得门庭若市,人仰马翻。
马碧还交了一个男朋友,是计算机系的一个只知道打游戏的胖子。那胖子与她交往了一段时间后提出分手,因为他嫌马碧走路的姿势不好,衣服也搭配不当。这要是换了我,我早就一头栽进马桶死掉算了,可是马碧居然缝人就说,以为可以博得同情。
人家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的这间学校又小又破,却是“藏龙卧虎”,新鲜怪异的事层出不穷,见多了也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