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表哥抱你回来,我还没有放学,只有妈妈欢迎你。爸爸好像不喜欢你,说你脏。表哥的新娘就把你泡在消毒液里,不知你有没有中毒?你不肯见人,身上的斑点全掉了。爸爸和她都骂表哥冲头,人家只花了50元,他多了一个零还不止。我到处找你,可你避而不见。终于你懒散地从一堆报纸里钻出来。一个女人尖叫,说讨厌死了,要在每间屋子准备你大小便的地方。表哥的新娘仇恨地说:“我们新房子怎么办啊?”你好像嗅出味道,摇摇摆摆投奔到我脚边,“我会调教的。”我说。
第二天,不想调教,算了,你还小,长大再说。把肉肠掺到稀饭里,小滑头,专拣肉吃。肉肠没了,我不理你,看你还不吃饭!妈妈突然发现你眼睛不亮了,走路不稳。可是她太忙了,一家人都在忙,表哥明天结婚他连看你也不敢,怕新娘又骂他大价钱买条草狗加病狗。姨妈大摆手,“等它好了赶快送人,亏得还没小孩。”
第三天,我抱你去喝酒,我要带你去看人群,沾点喜气。古话说“冲喜”,我情愿相信这种说法。酒席里好温暖,我偷了甲鱼和海参给你,可你碰都不要碰,想起来了,你只爱吃火腿肠。我们认识了一个女孩,差不多跟我一样大。她给你买了牛奶,还有火腿肠,你吃得多香。你把她当妈妈了,真好,多一个人疼你了。
第四天,妈妈往藤篮里垫了海绵,上面铺了一件我的小毛衣。小窝,你自己要的小窝,又漂亮又暖和。抱你进去,你在发抖,你好虚弱。你还是勉强爬出来,一步一摆走向卫生间,我快要哭了。你快点好呀,我照顾不好你。好了以后你就走吧,希望是家好人,每个人都喜欢你,把你当作手心里的宝。
第五天,我求表哥带你去看医生,表哥出去了一圈,又回来了,说不行,娘胎里就带的毛病。后来知道,你其实是可以救的,不过要花一千多块钱,我想我可以省。晚上你不停地呻吟,我换了方向睡,这样就可以和你挨着头了。每次你叫,我都叫你“阿尔依姆”。我趴在窗前,希望捉到哪怕是一颗流星。对着它许愿,我不要苗条,不要聪明,只要你不咳嗽,只要你不难受。
第六天,夜里,你兴奋极了,你甚至咬我的袜子,把我的一盒回形针拱翻。妈都笑了,因为你舔她的手心害羞地逃回我这儿时,跌了一跤。从来没有像这样,一家人全围着你,你好了吗?你感到幸福吗?我躺下,你来找我,你蹲在那里,看着我。你叫了几声,你是想和我一起睡吗?对不起,妈妈说你还没有好,我不能抱你睡。你转过身,把头搁在我的拖鞋上,睡着了。爸爸后来说,那夜,你是回光返照。你让我空欢喜一场呀!
第七天,你不见了。后来爸爸在床下发现你,你身体已经有些发凉。你抽搐着,我要抱你,爸妈都不许。表哥的新娘推着表哥:“赶快把它丢出去呀。”我哭着叫你:“阿尔依姆,阿尔依姆,我还没有带你去捷克呢。”每次叫你,你都会抬头看我,你终于知道了,你不是波比(以前表哥的新娘叫它波比)你是阿尔依姆。独一无二的阿尔依姆。下午,你没有了呼吸。
你我的日子,可你没有告诉我该怎么可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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