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椅背放倒,躺下,似睡非睡挨到日没,坐起来,心神恍惚,呆呆地直坐到古祭坛上落满黑暗然后再渐渐浮起月光,心里才有点明白,母亲不能再来这园中找我了。”
静静地,我静静地读完你的话,又静静地闭上眼睛,眼角有些湿,又静静地用手擦了。没有人,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当时我想了什么,只是朝窗外的路看了看,想看看我的母亲。
妈妈的妈妈的妈妈去世时,我还小,只有四五岁吧,我看到妈妈的妈妈像个孩子似的哭了。真的,我第一次见她哭,也第一次感受到死亡所带来的痛苦。只记得我小跑到她身边,给她擦眼泪,还对她说:“姥,别哭,还有我呢。”我想,如果当时我在你旁边,我也会小跑过去这样安慰你的。
第一次读《我与地坛》时,我还不算大,只觉得很伤感——为什么你总是想要死呢?死难道不会让你很痛苦吗?后来,我知道了,其实在有些处境下,死也许是一种解脱。
第二次读《我与地坛》时,我忽然觉得死也许太自私了。死对你是解脱,可对你的亲人,譬如你的母亲,会是什么呢?会是绝望的悲痛后留下终生的自责与愧疚。因此,我想我们应该好好活着,不为自己,也要为了爱我们的人。
再一次读这篇文章时,我想到了我自己。我静静地回忆自己的过去,觉得自己对不起母亲。我一直是抱怨者,而她一直都在倾听。我抱怨她没有给我我想要的,抱怨我的生活充满压力没有了人生的乐趣。当我抱怨我还不如不活在这世上时,她看了我一眼,那一眼,我永远也忘不了。从那一眼中,我知道我深深地伤害了她。
我其实又有什么资格抱怨呢?我的生命是她给的,她抚养我长大,教给我人生的道理,我还有什么可求呢?我应该尽我所能去给她她想要的,我应该带给她幸福,成为她的依靠,让她在年老时靠在我的肩膀上安稳地睡着,而不是去抱怨生命,憧憬死亡带给我的解脱。我不仅属于自己,我不能如此自私,更没有资格谈死。
也许,我与母亲也有属于我们的“地坛”,其中也踩满了她追逐我的脚印,充满了她与我共同经历的痛与爱。史铁生,你经历了痛苦,却领悟了死亡、生活与爱。你用朴素的语言感动了我,让我了解了自己。
让我们在“共同的地坛”中祈福——你为你远在天国的母亲送去你对她的思念及祝福;而我,会完成你未及完成的事,对身边的母亲说:“妈,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