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3年级 - 记叙文 - 叙事 阅读指导

　　1990年的7月，学校里又放暑假了，同学们三三两两地离开了学校，我和好友王颂不急着回家，就一起来到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乘凉。
　　小树林里的陈丹树正在开花，洁白的小花散发出阵阵沁人心脾的清香，我和王颂在树阴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王颂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像男孩子一样大大咧咧的，没有那些令人讨厌的小心眼儿，似乎永远也不会生气，几乎所有的人在认识她之后都会不由自主地喜欢她，这一点是我怎么也学不来的。再开学我们两个就要升入初三了，我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担忧，我的成绩不好，除了语文因为看小说多的原因还不错外别的科目都不怎么样，家里虽然很穷，但父母也是很娇惯我们，什么活也不让我们干，我除了在学校混日子外什么也不会干，妈妈说上学是我唯一的出路，可我现在成绩这么差，以后可怎么办呢？是时候了，该努力了，我在心里暗暗攒劲，王颂的成绩也不好，甚至还不如我，我不禁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下学期我们不能再玩了，再玩下去我们可就真的完了。”王颂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她大概也没想到我是真的下决心了。
　　从我记事起，家里一直都很穷，三间土房子，屋里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除了地里一点微薄的收入外几乎没有别的经济来源，小时候我和两个弟弟经常为吃的而打得不可开交，我是家中的长女，父母似乎对我更偏向一些，什么事都由着我的性子来，稍有不对就大发脾气，两个弟弟动辄得咎，特别是大弟弟志俭，长得虽然眉清目秀，但整天滑头滑脑的，没个安生样儿，我看见他就想修理他，搞得他见了我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妈妈便骂我任性，不知道心疼弟弟，她说什么我也不听，我和弟弟每天还是照打不误，家里每天都在上演大闹天宫，邻居们都摇头叹息说父母把我们惯坏了。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我，养成了既任性自负又敏感脆弱的性格，入学之前几乎没有什么玩伴，唯一的玩伴是一个和自己同岁的小姑娘王珂，王珂的家境很好，父亲是医生，母亲是教师，唯一不足的是她的弟弟是个弱智，并且还是先天近视，弱智加弱视，这辈子是什么也指望不上他了，所以王珂理所当然地成了家中的重点保护对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父母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身上。小时候我们两个经常在一起玩，后来又一同上了小学，上到三年级的时候，她便随母亲工作的调动到镇上读书去了，每个星期天回来我们还是形影不离，她学习成绩比我好，因为她妈妈是老师，对她要求比较严格，而我的父母从不过问我的学习，因为他们自己也没什么文化。上到三年级的时候，我就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看小说，言情，武打什么乱七八糟的书都看，老师在上面讲课，我在下面看闲书，天长日久，我的其它科目一塌糊涂，而语文成绩却好得不得了，尤其是作文，经常被老师拿来当范文读，这也满足了我小小的虚荣心，我还经常把书上看来的故事讲给同学们听，添枝加叶，信口开河，漏洞百出，大家还是听得津津有味，有时候实在借不到书看，老师讲什么我又听不进去，我就在作业本上乱涂乱画，我最擅长画的是美女，古典美女，摩登女郎，什么都画，并没有人教我，其实也还是看小说得来的灵感，特别羡慕小说中那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所以也就拿起笔胡乱涂鸦，谁知画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大家都说我聪明，就是没有用到正处，没办法，我天生就对那些正儿八经的功课不感冒，看小说倒是练得一目十行，所以我的学习成绩一直都不怎么样，就这样勉强跟班走，小学升初中的时候，我的班主任对我不抱任何希望，可最后我居然考上了，这不禁令他大感意外，逢人就说想不到。上了初中以后，我一度也想改邪归正，想好好地把学习赶上去，可最终还是抵挡不了小说的诱惑，琼瑶，三毛，古龙，金庸，来者不拒，多多益善，语文成绩还是呱呱叫，其他科目还是不咋地。
　　由于看多了言情小说，我那颗年少的心也开始蠢蠢欲动，初二下学期，我深深地喜欢上了邻班的一个男孩子，他叫刘春雨，个头不高，人却很有精神，走起路来前额上的小头发甩得虎虎生风，多才多艺，能写会画，开朗幽默，能说会道，给人的感觉是聪明和潇洒，每次看到他，我都会像花痴一样紧紧盯着他看，其实他长得并不帅，甚至有点丑，但就是那种桀骜不驯的气质深深吸引了我，时间久了，他也有所察觉，但并没当作一回事，其时他正在追一个大家公认的美女，现在想来真是幼稚可笑，那时的我们才多大啊，但少年的感情却就是那么不可否认地单纯真实和炽烈，电光石火，心跳加速，势不可挡，因为他，我变得开始注重仪表，每天在镜子前照来照去，听说勤洗脸能使皮肤变白，我就一遍一遍地在那里拼命地用水搓脸，一天要洗上N多次，直洗得皮肤发红发热，以至于头痛鼻塞，难受得不行，不过心诚则灵，过了一段时间，我的皮肤当真开始变得红润细嫩起来，眼睛也变得脉脉含情，照一下镜子，哇塞，真是面如桃花目如秋波，我都快认不出自己了，只是从此我就落下了头痛的毛病，这就是初恋的代价吧，甚至算不上初恋，因为这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单相思罢了，人家根本没把我当回事，妈妈夸我变好看了，她根本不知道我心底的小秘密。
　　暑假很快就过去了，我带着前所未有的决心进入了初三，我与小说彻底绝缘了，谁送给我我也不看，上课认真听讲，下课按时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有空就记英语单词，大家都说我像变了一个人，月考的时候我考了二十多名，班里一共有六七十人，我还算不错吧，至少我已经开始努力了，班里有好多留级生，有的甚至比我大十多岁，那个时候大学还没有扩招，农村的孩子一般都想上个中专或师范就行了，所以那时中专的分数线特高，甚至比大学还难考，有的人读了一年又一年，却总会以几分之差而与中专失之交臂，但是又不死心，所以就只有再接着复读，有的竟然会一连读了七八年，真可谓是八年抗战，对于这样的人我一向是嗤之以鼻的，班里像这样的大龄青年有十多个，看着他们未老先衰的样子真吓人。我和王颂这学期分开了，她在三（一）班，我在三（二）班，由于我脱胎换骨成了好学生，所以我们之间的来往也少了，我和刘春雨分到了同一个班级，他坐在我斜对面，每天还是不务正业，呼朋唤友，日子过得还是潇潇洒洒，我对他的迷恋与日俱增，他大概看出了我的心事，有时故意在我身边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搞得我心旌神摇或是心惊肉跳，我只想就这样默默地喜欢他，一来因为我年龄还小，二来因为害羞，三来也是因为自卑，甚至什么都不为，只是就想这样暗地里默默地喜欢一个人吧，所以我还是照样刻苦学习，并没有为这个过多地影响学业。
　　由于农活繁忙，家里有时做饭不及时，我回到家便大发脾气，有时还因为弟弟调皮而大打出手，气得妈妈张口就骂我任性，我想我就是任性，怎么了？那时的我每天都是火气很大气冲斗牛，你越说我任性我就越任性，爸爸就说是妈妈把我惯坏了，而他自己呢，又何尝不是对我宠爱有加呢？父亲是一个忠厚老实的人，言语不多，却很慈祥，很少对我们姐弟发脾气，在我眼里，父亲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每当妈妈骂爸爸没本事的时候，我都会不由自主地站在爸爸这边，其实妈妈心里也很苦，嫁给爸爸没享一天福，爸爸外出打工的时候，她家里家外都要忙，而爸爸又因为太老实，一年到头打工也挣不到多少钱，我们姐弟三个正在长身体，个个饭量大得要命，又要读书，家里的钱粮往往难以为继，你说妈妈能不操心吗？心里虽然明白妈妈的苦，但还是对她抱有敌意，因为她每天无休止的河东狮吼和唠唠叨叨实在叫人不堪忍受，所以我几乎每天都要和妈妈抬杠，气得她干瞪眼。两个弟弟也不让她省心，大概在家里打架打惯了，上学以后也老和别人打架，每天都有学生的家长来家里兴师问罪，搞得妈妈很没面子，内忧外患，让她的脾气越发暴躁，整天更是变本加厉地唠叨个没完没了，听得人头皮发麻，家里整天都弥漫着火药味，我的性格也变得越来越冲动和极端。
　　有一天中午，不知为什么妈妈又骂我任性，我饭也没吃就气鼓鼓地顶着太阳上学去了，一边走一边想：你说我任性，我就是任性，任性总比没有性格好。快到学校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位男生，他是我们班的学习尖子，名叫王光炬，长得一表人材，学习成绩特棒，但不怎么爱说话，我和他并不熟，所以只是无意识地瞟了他一眼，谁知他竟狠狠地剜了我一眼，这一下我心底所有的邪火都被激起来了：不让我看，我偏要看！小说中经常有这样的情节，某个痴心的女人常常因为男人的负心或受到某种强烈的刺激和伤害之后，便会发誓报复天下所有的男人，这样的故事我不知看过多少次，而此时的我正在气头上，这种情节便在我头脑中形成了一种强化记忆，再加上妈妈骂我任性的声音还萦绕在耳边，怒不可遏的我便想道：我就是任性，我要报复，我要报复天下所有的男人。这时又走过来邻班的一个男同学赵海洋，我便狠狠地盯着他看，吓得他不知所措。有谁会想到，就是这任性无知荒唐可笑的一念之差，几乎毁掉了我的一生。成了悲剧的开始。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后悔了，把别人盯得不知所以时我自己也很难为情，只好赶紧把头掉开，但是就像患了强迫症一样，明明知道这样做是毫无意义的，可又控制不住自己要这样做，神经病和疯子大概就是这样形成的吧，但并没有人看出我的异样，因为在大家眼里，我依旧只是一个默默无闻努力学习的小女孩，谁也不会想到，在这个小女孩的心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而且这个巨变是害人又害己的，如果在这个时候我能够及时地调节和控制自己的情绪，那么以后就不会发生那不堪回首的一切了。
　　在学习上我依旧很努力，期中考试我考了前十名，老师还特意表扬了我，说我聪明肯干有进步，没有一个人看出我的心理有问题。教我们物理的老师叫王文正，王文正是一个严肃和质朴的人，在老师和学生当中都很有口碑，他身体不大好，脸色铁青，经常咳嗽，但还是烟不离口，一个如假包换的烟民，有一天晚上我做梦梦到了他，梦见他干什么我也忘了，好像是说了我几句什么吧，这本来也很正常，做梦本来就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和事都能梦见，可不知为什么，第二天上他课的时候我突然感到很紧张，以至于心慌得头都不敢抬起来，以后每逢上他课的时候我都不敢接触他的眼神，这件事我到现在都解释不清楚，我明明知道他是一个很正直的人，我对他也没有什么私心杂念，可为什么我会如此地惴惴不安呢？青春期的少年该有多少无法解释的心理现象呀，可我们周围的人，父母、老师、亲戚、朋友都鲜有人会发现这些心理上的缺陷和失常，总是一味地让我们学习学习再学习，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千军万马争过独木桥，上学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可又有谁关注过这些懵懂少年心理方面的正常发育呢？想想这一年在我身上发生了多少事吧，表面上我似乎长大了，成熟了，知道好好学习了，可实际上随之而来的心理问题却令我痛苦不堪，单相思，报复，物理课上的紧张不安，而且这还只是一个开头，只有十四岁的我不知道向谁说，也不想说这些难以启齿的事情，什么事都埋在心里。我那欲罢不能的所谓报复心理令我几乎想死去，看到男同学便控制不住地盯着人家看，待对方有所察觉时便赶紧低下头，其实这时已经不是什么报复了，而成了一种无法控制的强迫性行为，我感到羞耻、难受、痛苦，却又无法控制。原本天真烂漫的我变得郁郁寡欢，除了在学习上的劲头不减外，其他什么人和事我都变得不感兴趣，而且我发觉自己变得冷漠无情起来，原来和我玩得最好的王颂我现在竟然不怎么喜欢她了，见面只有一些虚伪的客套，再也回不到从前那些亲密无间的日子了，王珂从镇上回来找我玩，我也没有以前那样热情了，只有对刘春雨的感觉依然很强烈，每次看到他的人或是听到他的声音，我就会感到激动和兴奋，而在他眼里，我依旧只是一个其貌不扬傻不拉叽的小胖妞罢了，他追的那个女生已经退学了，他有空就去人家家里找那个女孩子，气得那个女孩子的妈妈拿棍子把他往外赶，骂他人小鬼大，那个女孩子后来出去打工了，他这才收了心，哪个少男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青春期的感情大抵都是这样刻骨铭心而又无疾而终吧。
　　由于基础薄弱，这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并不理想，我大哭了一场。到了第二学期，我更加努力了，因为用脑过度，再加上长期的心理压力，我开始觉得有点头昏脑胀，这大概就是神经衰弱的先兆吧，不过我的学习成绩还是有了长足进步，在一次摸底考试中，我的数学和化学竟然都考了满分，别的科目也都考的不错，这让那些复读了七八年的老油条们也望其项背，老师更是把我捧上了天，各种表扬铺天盖地向我砸来，我自己也很有成就感，回到家里更是颐指气使，把弟弟吼得找不着北，对于小弟弟志谦我还是比较疼爱的，他不像大弟弟那样调皮捣蛋惹事生非，比较稳重文雅一些，经常央我给他讲故事，我总是有求必应，两个弟弟脑袋瓜都很聪明，但在学习上都不长进，成绩在班里都是排倒数，人们便说妈妈以后要享我的福，两个弟弟是指望不上了，我听得心里美滋滋的，很多人都开始对我刮目相看，连刘春雨也主动跟我说话了，他以前从不理我，甚至不拿正眼瞧我，可我突然之间就不喜欢他了，喜欢的时候是真的喜欢，不喜欢的时候也是真的不喜欢，甚至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了，也许我还是喜欢那个傲气张狂的刘春雨吧，这样的感情大概一辈子也只有这么一次了，来时迅雷不及掩耳，走时不留一丝痕迹，痛快淋漓，绝不拖泥带水。那个惹我发疯的王光炬倒了大霉，每次我看到他就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看，他本来就是一个比较内向拘谨的人，这一下可把他吓坏了，见到我就远远地躲开，这种无法控制的强迫性的报复行为令我自己更难受，其实我和别人根本无冤无仇，只是一时冲动而一发不可收拾，如果这时能有人及时发现我的异常行为而对我进行悉心开导的话，那我就不会在这个怪圈中越陷越深以至于不能自拔了。中考的时候，我考上了镇上的高中，但家里劝我复读，因为家里实在太穷，父母希望我考个中专早点工作给家里减轻点负担，尽管心里老大不情愿，我还是回到了初三的教室，和我一起考上高中的几个同学也回到了昔日的教室，学校免去了我们的学杂费，希望我们能够好好复读一年，来年考个中专师范什么的，为学校争光，为家庭减负，在当时的农村，上个中专师范什么的已经是很体面的事情了，至于能够上高中考大学的真的是太少了。但这一年我的进步并不大，都是学过的知识，没什么新鲜感，至多是巩固一下吧，而且我又拿起了久违的小说，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样手不释卷了，不过偶尔为之吧，这一年我月经来潮，加重了我的心理负担，可能是第一次来月经什么也不懂又羞于启齿吧，只觉得头昏脑胀，心烦意乱，而我又不善于调节自己的情绪，以至于成为了一种条件反射，以后每次来月经的时候我都会头痛得不行，难受得不行，我和我堂姐旭辉不同，她每次来月经的时候是肚子痛得不行，直痛得哭爹叫娘，在床上打滚，她很瘦，出现这种症状可能是营养跟不上的原因吧，而我却比较胖，头痛的原因可能跟我长期烦躁抑郁的性格有关，总而言之，青春期的烦恼数不胜数，学习压力，人际关系，生理变化，心理障碍，一切都成为困扰我们身心健康的严重因素，旭辉比我大半岁，是我的远房堂姐，我们两个是一起长大的，却一直都合不来。她性格外向，说话尖刻，同我的老实木讷形成强烈对比，我复读这一年，有一段时间和她是同桌，我们两个经常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吵得不可开交，后来我们分开了，我又和英语老师的女儿王桔坐到了一起，王桔是一个极爱干净的人，而我每次借了她的学习资料之后都把上面用笔画得乱七八糟，气得她要死，而且她还有那么一点点嫉妒我，她已经复读两年了，成绩还不如我，她爸老是拿我比她，搞得她又羞又气，一来二去，她就不怎么理我了，两个人坐在一起一个星期也说不上几句话，整天生活在这种冷战气氛中，我的心情可想而知，感觉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发疯了。
　　这一年教我们物理的还是王文正，每天上他课的时候我头都不抬，碰到他的眼神我就慌忙躲开，时间久了，他也看出了不对劲，于是有一次就在课堂上装作无意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有些同学，为什么上我的课老是不听讲呢？”我知道他是说我，可他越这样说，我越是不安，他也只有无奈地叹气。他一直都有病，再加上长期抽烟，有时候咳嗽得气都上不来，再后来，他就被送进了医院，检查确诊，肺癌晚期，但并没有人告诉他实情，他认为自己不过是肺部出了点小问题罢了，还要坚持回来给我们上课，但是出院没几天就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得知这个噩耗，班里所有的同学都哭了，而我感觉我的心也死了，语文老师让我们每个人写一篇文章来悼念他，我洋洋洒洒地写了五六页，写得情文并茂，催人泪下，同学们争相传看，可有谁知道我内心的痛苦和煎熬呢？我知道王老师早就看出了我的不正常，可为了照顾我的自尊，为了不影响我的学习，才一直到死都没有跟别人说起过，也没问过我到底为什么，如今，他百思不得其解地离开了这个世界，我只感到撕心裂肺的痛苦和自责，在他下葬的那一天，看到他的妻儿哭得死去活来，看着他的棺材被缓缓放入墓坑，我的心都碎了，我感到自己就像一个罪人，是我害死了他，虽然我明明知道他得的是癌症，跟我没什么关系，可我内心的负疚感还是令我痛不欲生。这之后，我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每天都觉得头昏沉沉的，干什么都没精神，有时候连老师布置的作业都不想做，气得老师大发雷霆。这一年的中考我也没如家人所愿考上中专，还是考上了高中，只是比去年分数高一些而已，大家都劝我再复读一年，我说什么也不干了，我说再复读我就会疯掉的，妈妈说家里没钱没粮可怎么供你读高中呢？我说我就是不吃饭也要读高中，我不要再复读了。妈妈拗不过我，只好同意我去镇上的高中读书。而这时王颂已经退学了，接她母亲的班到镇上一家百货商店当营业员，其他的同学有的选择复读，有的和我一样选择上高中，有的干脆留在家里务农，有的外出打工，人各有志，这个时候，也算是人生的一个分水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