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1年级 - 小说 阅读指导

安娜琦的剑空(上)

朝香雀

痛苦有一种空白的性质;它无法回忆起它是何时开始的,或者是否有一天它不再存在。它没有未来,只有它自己,它无穷的国土包含了它的过去,启发人去领略痛苦的新时代。——《美》艾米莉·狄金森


痛苦有一种空白的性质;
它无法回忆起
它是何时开始的,或者是否
有一天它不再存在。

它没有未来,只有它自己,
它无穷的国土包含了
它的过去,启发人去领略
痛苦的新时代。

——《美》艾米莉·狄金森



  人的梦有的时候可以非常奇怪,奇怪到可以给人的感觉完全是人工的。

  特别是被封闭在那样一个没有温度、没有气味的空间里;眼前却全都是规整的表格、数字和莫名其妙的、看起来软乎乎的肮脏色块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原本还算说得过去的人类女性身躯被装进了一个用比铅更沉重的金属制成的巨大棺材,漫无目的地漂浮在一大片被上述光景包裹着的虚空正中央。

  准确地说是她自己已经完全成为了那样的一只棺材,而在那一整块的,和真正棺材形状别无二致的身躯侧面排列着粗短的圆柱体。她知道这些圆柱体从外界来看应该是发光的,但灼热的感觉事实上却是来自两侧对称的庞大肿块下面和身体最末端两组更粗一些的圆柱体开口。

  那两个肿块和体内其他的地方装满了爆炸物与强氧化剂燃料,但是她处之泰然。梦很诚实,这种大脑皮层在睡眠时由心理无意识层面驱动的有趣现象几乎从来不对人撒谎,当你觉得自己在梦里见到了陌生的事物的话也不过是已知事物的重新组合而已,虽然有的时候会出现一些难以想象的剪辑。

  透过那些数字、仪表读数和扭曲的色块成像她知道能够代表自己意志的金属棺材翱翔在十摄氏度左右,云彩稀薄的晴朗天空。从这个角度看去地面上的一切都被太阳晒得发热,无论是荒废的残垣断壁、由庇护所形成的热岛还是旷野都融化成了一团。但是这没关系,只需要一个念头就可以命令成像系统开启光线过滤和生命扫描模式。这样一来一切就都变成了灰色,只有自身有生命的物体才会散发出墙皮一般的白色轮廓。

  于是她的眼前充满了白色的轮廓。

  云朵在天幕的背景下缓缓地流淌着,变成了在咖啡里融化了人造黄油一样形成一种嘈杂与喧嚣的莫名流体。而在那片有尖锐边缘和棱角的几何作为装饰的灰色平面上仿佛切开了蚁山一般爬满了运动着的白色轮廓。这些仿佛是人的形体奔跑着、跳跃着、还有的仿佛是纠缠在一起——似乎在打架但又不是很像。

  她调整焦距,仔细地查看那些扭动的人体。一些人形围坐在倒下的人形身边、用手捧着脸。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清楚地看见他们的表情,但是非常清楚地确认他们面部的色块正在起伏着。色块的起伏代表他们的脸正在剧烈运动——哈哈大笑抑或嚎啕大哭。但是她看到人形中的一个从倒下的同类上面扯下一大块白色并把它糊到了脸的位置上,垂下来的不规则边缘和胡子一样滑稽地摆动着。

  面部的色块剧烈起伏;有生命的物体才是白色的。

  恐惧和恶心的潮水慢慢地涌进大脑,但仅仅是一团烦闷的空气在胸腔合拢的下端堵了一会。自己突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不能射击、不能投弹,甚至不能撞在这些魔鬼的身上。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静地漂浮在高空中,袖手旁观地看着;仿佛传说中头上三尺的神明或者一只幽灵。

  迷茫中有人抓紧了她的手,体温和肌肤相处的柔软质感仿佛神经电路一般把记忆送进了她的大脑。

  她生活在一个没有统治、没有竞争、没有压迫的自由城市里,她是优秀市民。

  七岁那一年,她和所有其他人接受了赫氏预判体检,那是对正在成长的人体和心理进行的彻底分析。与其说这是医疗福利还不如把它当成社会义务来对待,因为赫氏体检的本质其实是为了把市民安排到更加适合的岗位上去。在体检后每个人都会得到几个与其性格、体能相符的职业选项,在选择了为社会服务的方向之后就可以向相关的职业培训委员会报到了。

  一些被刻意培养的遗传学特征在她的身上非常明显,她的人机神经契合度和那些出于类似目的被哺育出来的孩子一样远远高于平均水平。全称是“人体——人造神经传输适应与效率指标”的东西在完全被大自然母亲所统治的领域里毫无用武之地,因为其唯一作用是让人体与机器更好地结合在一起。

  然而在庇护所里不同,人造机器中最高级的一类就是用这种方式操作的。在进入一个反重力驾驶舱里面后,驾驶员会悬浮在空中等待植入端慢慢地包裹住自己的身体。随后植入端将如其名字所示的那样把人造神经线路植入驾驶员的中枢神经系统和部分周围神经系统,这样一来驾驶员会觉得自己和机器融为了一体。在经过初期的适应阶段后就可以相当灵活地操纵机器。虽然偶尔会引起幻觉,不过大部分驾驶员都能够很好地工作。

  有人说这只是庇护所出现之前的那个时代——黑暗时代里一项被称作“神经信号数据化”的技术的拙劣模仿。那是什么?没有人说得清楚,而对黑暗时代技术最为了解的人却全都在令人生厌的统治阶级的阵营里。

  一些真正的野蛮人也许同样略知一二,但是他们从来不愿跟文明人用暴力之外的方式交流。

  她是优秀市民,在保护庇护所免遭统治阶级和野蛮人的洗劫这方面做出了比常人更大的贡献。这是当然的,因为她是EA级神经炮艇的机长,每天唯一的任务就是清理胆敢进攻庇护所的敌人。顺便说一句,所谓EA就是指Extra Armored——附加额外装甲。

  抓住她手的那只手握得更紧了一些,这提醒她自己还有一个伴侣,一个在电台工作的女孩。她知道女孩不是优秀市民,但是没关系,她很可爱。

  从眼皮缝隙里透出的晨光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广播的声音提醒她已经到了清晨。自从她出生一来就知道早晨的阳光很足而且对人体有害。即使有庇护所的光热力场保护,在人造云层形成之前随意走动依然会或多或少地受到一些辐射伤害。她还记得老人们说过从前天不会亮得这样早;没有这么刺眼的阳光;当然,也没有庇护所向天空中发射的云层生成剂。

  她把那只比起自己经过常年训练与改造而变得长而有力的手显得异常纤细的那只捧到了脸的旁边,用包含住了牙齿的嘴唇轻轻地咬着。对方显然已经醒来一段时间了,在她做出反映之后立刻用自己的面颊贴住了伴侣的脸。两个人保持着这种亲密的姿势,几乎是屏住呼吸地享受被凡人的感情充满的感觉。

  亮得病态的阳光微微地穿透挂在最外面的厚重窗帘,把里面稍微薄一些的镂空窗帘的影子投在两个人因为盖着一层薄被子而显得峰峦叠起的身上。这种影子跟光结合在一起的景象往往不是让人觉得太过真实就是太过虚假,然而这两种几乎截然相反的感受却总会导致一些例如“白驹过隙”一类的感慨。

  庇护所,这个完全由市民统治的无政府体系中拒绝任何在生活中束缚人们自由和幸福的契约,所以法律中任何相关的条文都被删去了。没人能从委员会之外的地方借贷;没人需要和社会整体之外的存在签订契约;没人需要用婚姻来约束自己的幸福。是的,甚至很少有人选择自己来亲自操办抚养后代的过程,比起维系一个家庭人们更喜欢谈恋爱。

  当然,有一种并不是特别流行的恋爱方式是无论怎样也不会扩大家庭的规模的。但是这种至少在形式上勇敢地挑战旧时代道德的行为得到了市民议会在一定程度上的鼓励,因为这可以节约庇护所在节育措施方面的开支。尽管如此,当这种关系出现在十分有魅力、而且因为工作关系不能经常见面的两个市民之间时,它还是十分紧张的。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溪流般永不停止的时间。没有一句话能够比它更好地描绘人们对光阴逝去的恐惧了。她们维持这样的暧昧关系已经有两年,在大多数庇护所人的眼中一段关系如果维持这样长的时间是不健康的。但所谓不健康的东西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我们知道它不健康,但是我们喜欢。

  没有任何约束、完全依靠恋人们的意志所维系的感情。

  “我只剩下一天了。”

  “什么?”

  “剑空。”她半坐起来腾出一只手撩去挡在恋人脸上的褐色发丝,让自己能直视她的眼睛:“明天我就要回到剑空去了。”

  “啊。”对方回答,然后低下头把脸往她胸前更深处埋了埋。

  她是为数不多的、由父母抚养到七岁的孩子,从十四岁那年确定了飞行员志愿后就已经开始在那个被叫做“剑空”的地方生活了。剑空是这附近最大的空军基地,负责保护两个直辖庇护所和二十个中小型庇护所组成的一片卫星地带。无论是最先进的神经飞行器还是那些相对老式、需要人手动驾驶的液压喷射飞行器都停放在那里。这些飞行器是庇护所得以控制这个星球上环境最好的大部分地区的关键,无论是统治者的走狗还是疯狂而无知的野蛮人都没有完全匹敌的空军或防空能力。假如不是庇护所没有能够和空军匹配的陆军的话,这颗星球早就已经是自由的市民的了。

  不得不说“剑空”这个名词相当贴切,这么多用来杀人的飞行器每天都在巡逻,的确和空中布满了利剑差不多。

  “我们要做什么呢?”

  “你不需要工作吗?”

  “我请了一个朋友来替我工作一天,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栏目的主持。”她回答。

  早餐有牛奶、夹了自己家蘑菇和球藻酱的面包片、煎鸡蛋、火腿和苹果,其中牛奶和火腿都是人造的。虽然庇护所的农业科技已经很发达了,但量产牛奶和食用用肉这样的东西依然是不现实的。平时它们只被供应给病人和士兵,没有抚养小孩的任何市民每两个月才能领到一次购买“高热食物”的配给票据。

  肉的替代品倒是相对便宜,虽然远比青菜和面粉要昂贵但只要有信用点就可以买到。那是一些基因经过调整后会产生肌肉纤维口感和味道的菌类。最初这种东西只有闭着眼睛、蘸了很浓的酱汁吃才能满足味觉,但现在这些蘑菇连外形都越来越像真正的肉了。不过肉质蘑菇的孢子和种植方法对农业技术委员会的“圈外人”来说都无从下手。

  今天出现在桌子上的火腿就是这种替代品和面筋的混合物,而牛奶如果不出意料的话是添加了乳精和蔗糖的黄豆粉。对于一个几乎是喝牛奶长大的神经战斗机飞行员来说这种东西甚至不如单纯的黄豆粉泡水或干脆煮汤好喝。

  但夹在面包里的是那种很鲜美的草菇的变种,据说结合了虾的基因,配着咸津津带有鱼腥味的球藻酱倒是很给人一种海鲜的感觉。“鱼和油炸土豆条”这个词莫名地在她的脑海里闪了一下。鸡蛋的确货真价实,也许是为了趁着月末收获期把积压的配给票据脱手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她有一点惭愧。剑空基地的配给票据在这个庇护所里面并不完全通用,以至于在这段时间里她几乎是在过寄生虫一样的日子。驾驶员小姐已经打定主意要到配给票据兑换所去兑换一些通用的票据,至少要买鸡蛋、面粉和新鲜球藻。

  “我们到市民健康中心前面的广场去吧。” 当两个人坐在镜子的面前玩女孩们的把戏时,恋人说。

  那是她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也是没有预先安排的日程时最常去的地方。两个人事实上谁也说不清楚她们挂念的到底是一段记忆还是球藻蛋筒的人造奶油冰淇淋。

  其实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的取向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最有可能的是双性恋,因为她在这之前既有男朋友也有女朋友。人们说性取向与基因息息相关,而同性或者双性取向在被调整过基因的人群中占了很大的一部分比例。这和市民优生委员会从上一代人就开始搞的一些优生学计划有绝对的联系,而她的父母都是第一代参加 “GMCP”,即Genetic Modified Citizen Project——转基因市民计划的志愿者。

  当悬浮电车开动时安全委员会的例行广播从每一个路灯上的扩音器里面传来,一个严肃但充满激情的中年男人开始用标准的通用语讲话。

  “亲爱的朋友们、市民同志们,假如你们有幸听到这段录音,那就意味着你们曾经熟悉的世界已经不存在了。文明、理智和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在疯狂与暴力的火焰下化为灰烬;混乱、恐惧的阴霾遮蔽着我们认识的那个天空。难以名状的恐怖事物潜伏在那些曾经是伟大城市的废墟里,而那些先知先觉的、试图猎捕它们的人都被杀死或者分散。”

  上午已经被清晨的太阳晒热的风即使在人造云朵下面也不会变得凉爽,烤球藻面包的味道顺着打开的窗户自由出入,伴随着迎面而来的全息广告牌。

  “邪恶的种子和蒲公英的种子一样四处发芽,而迂腐自私的统治者则试图阻止。你们一定看到了他们的结局。是的,他们失败了,他们和他们的走狗被永远地放逐到远离人烟的旷野、地下、海洋,苟延残喘。”

  她认识这个说话的人,他是神经科技教育委员会的一位教授和政治委员,录音的时候这个人还相当年轻——而她则刚刚成为青少年。她和同学们经常拿当着教授的面拿他神经质而没有幽默感的性格来开玩笑,然后一起被罚去义务劳动——参加驾驶舱和其它机器的清理和维修。那个时候她有一个男朋友,当然不是第一个恋人。他是一位喜欢安静的少年,同样是一个未来的神经机械驾驶员。但是他们只交往了六个月少年就因为人造神经植入体受到细菌污染而患上了严重的脑炎。

  即使不是神经机械的操作员或者医生,稍微有一点常识的人都应该知道脊椎动物的大脑是一个完全无菌的环境。而完全无菌也意味着大脑里完全对微生物没有任何抵抗力。微生物侵入脊髓液所造成的感染也许在黑暗时代还有保险的治疗方法,但是在资料大范围遗失的今天那几乎是不治之症。

  “但这个世界上还有希望,我们就是人类最后的火种!我们在各地建立了庇护所,这是为自由而准备的庇护所;为普通人准备的庇护所。我实在要告诉你们,亲爱的市民朋友,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加宏伟辉煌的明天。”

  但不管怎样那是细菌引起的,剑空的医疗技术委员会尝试用普常规方法治疗无果把他转移到了这个直辖庇护所的市民健康委员会。在进行脊髓液取样后他们发现这个年轻人被一种金黄色葡萄球菌的变种感染了,这种细菌在正常情况下对免疫力正常的人几乎是无效的。委员会尝试用平板微素和类似的抗生素进行治疗,但两个月后微生物已经吃空了他大脑的五分之二。

  他被执行安乐死然后无害化回收,成为一坨有机工业原料。

  “欢迎您来到庇护所,人类最后的堡垒!”接下来一个柔和的女性声音暂时结束了广播:“现在是上午九时四十五分,一切安好。”

  她看着自己的恋人把额头紧紧地贴在窗户上面、似乎是在看着什么东西出神。她没有打扰对方,而是从女孩的耳边轻轻地拉过一缕头发在手指之间搓揉着。

  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正坐在市民健康中心外面花园里的长椅上捧着球藻蛋筒吃黄瓜配番茄口味的人造奶油冰淇淋球。事实她刚刚在自己的恋人,好吧,前恋人将要被无害化回收之前看了对方最后一眼。然后她去心理辅导中心做催眠,并服用了荷尔蒙干扰素。那是一种大多数在为庇护所安全委员会工作、不到二十岁的人都会服用的感情抑制药物,可以在不影响正面情绪的前提下最大限度地削弱负面情绪。因为不会带来实质上的快感所以从理论上讲并不算毒品。

  “朋友患了重病?”那时有某个刚认识不就的女孩问她。

  “嗯。”

  “是强制住院了吗?”

  “是永别!”和大多数服用荷尔蒙干扰素有点过量的人一样有些没心没肺的她被对方蠢笑了。

   新郎和陪伴之人同在的时候,陪伴之人怎能禁食呢?新郎还同在,他们不能禁食。但日子将到,新郎将要离开他们,那日他们就要禁食。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人们不结婚也不禁食,心中也没有神。

  人们自由地走着。

  “知道我一开始的时候喜欢你哪一点吗?你有一张看起来总是在莫名其妙地生气的脸。”当两个人面对面地在市民健康中心前面的冷饮店里吃冰淇淋时某个女孩突然这样说。她对着天空中飞过去的充气飞艇翻了个白眼。她没有说的是自己喜欢和这样脱线的人在一起的原因是永远也不会感到无聊。但是她没有说,因为她不是那样的人。

  悬浮电车在到站时因为惯性而哐啷哐啷地发出可疑的声音,这让一直沉默不语的两人对视了一下,又情不自禁地同时看向窗外:在那里,一栋高大的老式建筑的房檐上戳着一座非常诡异的雕像。雕像描绘了一个身披盔甲和战袍、身后有翅膀的女性人体高举着武器,耀武扬威地站在城市的高处。这一切本来应该是振奋人心而且会带来某种安全感的,如果不是它有那样一个奇特的头部。

  雕像准确地说只有半个脑袋,包括上颚在内的那部分仿佛挨了一电锯般地凭空消失了。但更加恶意的是艺术家把剩下的部分做得尽善尽美:因为痛苦或者愤怒而过分下拉的嘴角、尖牙有些过于夸张的牙齿、姿势类似一只准备出击的蛇的舌头,还有一个人体断面应该具备的应有尽有。

  她们笑了起来。

  在几年以前这尊雕像还作为庇护所从黑暗时代保留下来的最完好的建筑艺术品的一部分昂首挺胸地站立在屋顶上,矛尖指着旧制度同情者安营扎寨的方位。当然,它其实也有一个和身体一样漂亮的头颅,

  而她本人作为一个学徒阶段的驾驶员唯一的任务就是驾驶着轻型巡逻教练机寻找野蛮人或其他人类敌人的无人飞行器,事实上只要稍微大一些的不明飞行器出现是学徒都必须回避来让经验丰富的驾驶员开着战斗机应战——那些早期型号加装了神经驾驶系统的小飞行器在真正的战斗中甚至不如手动战斗机来得可靠。

  在一次巡逻中她第一次用强制仪捕获了一只野蛮人的无人机——那种看起来仿佛是长得过了头的畸形大鸟的半人工装置。强制仪本质上是一个可以控制的大功率发动机,作用是在短距离内追踪被锁定的目标、附着在上面并且强制其改变方向。据说一些高级强制器可以入侵目标飞行器的主控电脑,但是巡逻机可以搭载的型号只能够附在无人机上。

  “报告指挥部,目标已捕获。”因为当时是第一次成功捕获无人机她显得有些激动,同时操纵飞行器和强制仪也让她有点应接不暇:“我该怎么做?”

  “只要不让它撞到人头上就好。”指挥部这样回答。

  然后强制仪带着无人机撞到了雕像的脑袋上。

  “保证你已经在每一种意外情况下都经过了演练,在演习时慌乱或迷惑是没有借口的。”在遍布城市的扩音器里,广播员如是说道。

(上部完)
  • 高中1年级 - 小说
  • 字数:6773 投稿日期:2014-3-16 15:43:00

  • 推荐3星:[森晴]2014-3-16 18:37: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