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同人)羁旅之人《7》
流离之人
高潮继续!!雪停了,夕阳西下,通红的落日挂在山谷之间,温暖而柔和的阳光洒满了整个山脉。恺撒率先走出洞穴,在茫茫雪地中踏出第一个脚印。
路明非正与路鸣泽共进晚餐。
他们坐在舒适的高背皮椅上,皮椅前是一方小桌,椅背上挂着他刚脱下的黑色西服。方桌上摆放着银质的烛台,烛台旁的冰桶中插着已开封的红酒。三根透明的蜡烛冒着火苗,照亮了这一片小小的地方。
刀叉在路明非手中优雅的切割着食物,白色衬衫的袖口恰好卷到小臂,领口微微解开,露出清秀的锁骨,看起来慵懒而高贵,像古时的王公贵胄。
路鸣泽坐在他的对面,手中和他做着同样的动作。他的头发还有点湿,像刚洗完澡的样子。丝丝缕缕的发丝听话的贴在他的前额,然而他双眼中却有化不开的悲伤。
两人并不说话,只是吃饭。
银制的刀叉划过餐盘,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打破了原本安静的氛围。
路明非手中的刀叉停顿了一下,而后继续切着盘子里的牛排。
路鸣泽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毫无反应,不满的嘟囔了几声,低下头去继续吃饭。
路明非将刚切下的牛排送进嘴里,抬头,似是无意的问:“怎么了?”
路鸣泽跟着抬头,脸上带有小小的惊喜:“我……我只是想和哥哥说说话。”
“我们不是一直在说话么?”他从冰桶中取出喝了一半的红酒,给路鸣泽斟上:“尝尝这酒吧,是我亲手酿的呢。今年的降水和阳光都恰到好处,酒味甘甜,喝起来更像葡萄汁而不是酒。”
然而路鸣泽没有懂,他脸上的孤独和悲伤忽然被轻蔑和怜悯取代了,他举起高脚杯,轻轻晃动,紫红色的液体顺着杯壁流动,滴滴酒液残留在透明的杯壁上。路明非说的没错,这确实是好酒。他透过杯子望向路明非:“真可怜啊哥哥,你就要死了呢。”
路明非一惊,周围所有的景象都变了,方桌和墙壁像流水一样波动,继而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根本就没有在与路鸣泽共进晚餐,他只是站在空无一人的旷野上,头顶是悠远辽阔的星空。
路鸣泽朝他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一只野兔。
路明非吓出了一身冷汗。刚才与路鸣泽共进晚餐的情形实在是太诡异了,按照自己的性格,是不会说出“今年的降水和阳光都恰到好处,酒味甘甜”之类的话的,这种臭屁又专业的话更像出自恺撒之口。
但真正让他感到害怕的不是这个,而是刚才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处于幻境之中,可所有的动作和话语都出自自己口中,那么自然,发自内心,包括那股慵懒的贵族气息,好像那样的生活他已经过了很久,就到自己都忘记了时间,任由岁月将他埋在长河之中。
他不能再卖命给路鸣泽了,幻境中的自己也许是他所羡慕的,但绝不是他所希望的,那根本不是他自己!恐惧从他心底升起,他感到自己身处巨大的迷宫之中,一直在寻找着出口,每卖一次生命,就离出口更近一分。可他内心隐约觉得那不是真正的出口,而是迷宫的中心,中心里藏着某个巨大的秘密。
路鸣泽是谁?人与龙的战争究竟是怎样开始的?黑王为何会被弱小的人类杀死?还有……我是谁?
而这个秘密通向所有问题的答案,但路明非的脑海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喊:“不能再继续了!停下来!快停下来!”似乎他给路鸣泽的不是生命,而是一些……更为珍贵的东西。
是的,他不想知道答案,他宁愿那永远是个秘密。
“你来干什么?”路明非清楚的知道这依然是幻境,语气冰冷。
“来看看你啊,哥哥,别这么横眉冷对嘛,”路鸣泽生起火,用木棒穿过野兔,架在火堆上烤:“你就要死了呢,等死后就能来到我的世界啦!”他看起来很高兴,像是即将开始一场期待已久的旅行。
“死就死,死我也不会再和你交易了。”路鸣泽情愿这样死去,至少这样他不会失去……珍贵的东西。
“别这样嘛,我又不会吃了你,你爱死哪死哪,我才不管你叻!”他翻动野兔,完全不在意路明非说了什么。
啊咧?这货刚才说什么?路明非愕然,小魔鬼不是一直想要自己的生命么?现在就放任自己这样死去?不对不对,这一定是个阴谋……他想起那顿诡异的晚餐,明白了症结所在:“你是不是修改了我的记忆?”
“什么记忆?”路鸣泽抬头,眼神中一片迷茫。
我去,这种“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感是怎么回事?路明非混乱了,随即他又反应过来,这是装的,一定是装的!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再次问道:“你是不是修改了我的记忆?”
路鸣泽低下头,给烤兔撒上盐和孜然粉:“没有人可以修改你的记忆,哥哥。你的意识是铜墙铁壁,出了你之外任何人都无法进入,就算我也不能,”他翻动手中的野兔:“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看到了什么。”
“别跟我扯淡,还铜墙铁壁,日本海沟那次的记忆不是你修改的?”路明非嚷嚷。
“不,那不是我,你看到的只是幻觉,”他认真的盯着路明非:“那是言灵想让你看到的东西,而非你的记忆。知道我为什么在你拔刀挥向假路鸣泽的时候才出现么?因为你识破了幻境,才让我有机会进入,在此之前,你的意识从来没有允许过我的进入。”
“那我刚才看到的……是什么?”路明非疑惑,依然是幻境?刚才那个路鸣泽也是假的?
“你所看到的,只会是两种东西,”路鸣泽缓缓开口:“过去,或是未来。”
过去……或是未来?那是……我的过去?
野兔烤好了,被火燎过的地方显出诱人的金黄色,新鲜的兔肉散发出奇异的香气,不知道路鸣泽放了什么调料,鲜香之中还透着阵阵清新。路明非闻着清香,发现自己饿了,刚才那顿晚餐,压根没有进入他的腹中。
“好啦,野兔烤好啦,我也该走了,”他起身离开,走出一段后才轻声自语,声音轻到他不在问路明非而在问自己:“为什么呢哥哥,你为什么要救他呢?他迟早都会死的啊……你真愚蠢。”
路明非一愣:“你说……什么?楚子航会死?”
路鸣泽并没回答:“真是让人感动的善良啊,无论如何也要救下别人,就算代价是失去生命。可有人感激过你那愚蠢的、可笑的善良么?没有!他们只会得寸进尺!”
后面的话路明非一个字也没听见,他的脑海中只不断的回响着一句话:
“他迟早会死的。”
“他迟早会死的。”
“他迟早会死的。”
楚子航……会死?
烤熟的野兔还架在火堆上,火焰烧着木头,野兔的皮上渗出点点油光。油光渐渐汇聚成油滴,终于挂不住自身的重量滴入火堆之中。火焰亮了一下,火星四溅,发出“噼啪噼啪”的响声。
路明非猛地睁开眼睛,周围一片黑暗。
空气中飘着清淡冷冽的梅花香,他躺在床上。墙根处亮着几盏昏暗的灯,闪着微微的白光。他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被固定在床上,手脚都用皮带束住。好在床还算柔软,头部也可以转动。
自己不是死了么?他的背部仍有余痛,被摔在石壁上全身骨头如散架般的疼痛他犹然记得。
他扭着仅能活动的头部四下观察,这似乎是洞穴深处,四周皆是石壁,出了墙根处的灯偶尔发出“嗞嗞”的响声,静的听不见一丝声响。在他视线之外的地方闪着莹莹绿光,不过绿光很不稳定,忽明忽暗,像游荡在荒野中的幽灵。
我还活着?他现在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他确信自己还活着。
手背隐隐作痛,他看向那里,针头埋进了他的血管,针头的末尾连接着一根软管,软管一直通向空中,尽头是一直医用塑封袋,袋中装着淡黄色的澄明液体,液体正源源不断地向他体内输送。左手也是同样的情况,只不过那只袋子里装着的液体是和可乐一样的黑褐色。
小腹处那令人可怖的如同脸盆大的伤口竟然差不多愈合了,裸露的上半身只在那里留下了一道深不过一厘米的口子。
看来这两袋东西救了自己的命。不过是谁救的自己呢?师兄和老大?不,他们从哪儿弄来床和医疗用品呢?那是路鸣泽?也不是,他明明说过自己会死的。
气阀声打断了他的思路,听起来像是门打开了,脚步由远及近,路明非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脚步停在了床头,冷冽的梅花香扑鼻而来,让他心中一阵莫名的慌乱,什么湿润温暖的东西贴在他的脸颊上,而后离去。
一个吻?他摸自己的脸。
路明非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的观察,他看到了一个身影,一个身材好的让人血脉贲张,见了一次就永生难忘的身影。这个身影曾与恺撒在“自由一日”中对决英灵殿,在拍卖会上与他竞拍“七宗罪”,在她躺在床上时俯身送给他一枚香吻。
他对她的印象不只是这些,在借助“天谴”的力量终结赫尔佐格之后,全身是血的他返回了驾驶舱,这个女人在他身边坐下,面无表情。
路明非记得他的名字,酒德麻衣。
“醒了就别装睡了,坐起来活动活动吧,”酒德麻衣一个个的解开拘束他的皮带:“我们见过不止一次,我就不自我介绍了。”
路明非知道自己被识破,识趣的顺着台阶下,他坐起身,挠头:“酒德……小姐?”
“麻衣,叫我麻衣就好。”
“哦……麻……麻衣……”他尴尬的应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酒德麻衣哭笑不得,路明非叫她名字的时候像是在叫“妈妈”。眼前的这个男孩和老板应该是同一个人,但是两个人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她托起路明非的下巴,让他正视自己的眼睛:“不是麻麻衣,也不是妈妈,是麻衣。”
“嘶……”两人的脸贴的如此之近,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酒德麻衣的气息散落在他脸上,让他倒吸了一口气。他甩开她的手,不好意思的将头偏向另一边。
酒德麻衣却怔住了,也许在言语和动作上他和老板不是一个人,但他们的眼神没有任何差别,如同一碧弘波,清澈而深不见底。
路明非终于有机会观察他所处的环境,只是一间封闭的石室,石室的门用沉重的纯钢制成,门旁设有密码键盘。离门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石砌水池,水池里装满了粘稠的液体。他的床头放着一台心跳测试仪,测试仪末端五颜六色的电线连着他的胸口,屏幕上流动着绿色的线条,忽明忽暗。
但先前在他视线之外闪动的绿光并不是这台仪器发出的,而是沿着石壁整齐排列的大型培植箱。培植箱中灌满了福尔马林,形形色色的标本浸泡在福尔马林中,那些莹莹的绿光就是福尔马林的光亮。
他感到有哪里不对,福尔马林里泡着的好像不是寻常的标本,他睁大眼睛仔细查看,头皮一阵酸麻。
培植箱里是各种各样的爬行类动物和昆虫,身形却比正常的动物大了数十倍,有的因为身体某些部分不协调而显得分外恐怖。路明非按着顺序从左往右看,一一认出了他们的种属:蜘蛛、蝎、蜈蚣、蟒蛇、蜥蜴和……龙。
没错,最后一只标本是龙,一只通体蓝色的幼龙。
“感觉怎么样?”酒德麻衣察觉到路明非的视线,她取出手机走向培植箱,记录下培植箱下方数据板上显示的数据:“你睡了二十分钟,现在伤口差不多愈合了。”
路明非看向自己的腹部,方才那个一厘米深的口子已经消失不见,但小腹上留下了一道疤痕。
“嗯,恢复的很好,”酒德麻衣查看完他的伤口,用医用棉压住他手背上的针头,拔出。
路明非的手背微微一痛,针眼在转瞬间自动愈合,酒德麻衣将塑封袋扔近不远处的水池中,塑封袋在水池中冒出几个气泡,不一会儿便渐渐溶解,消失的无影无踪。
“谢谢你,麻衣。”路明非轻声说。
“不用谢我,要感谢就感谢你优异的血统吧,”酒德麻衣回头:“我给你注射的东西一包是抗蛛毒血清,而另一包,”她指着石室尽头的幼龙:“是她的血液。”
“我擦!”路明非从床上跳下来:“你是说那包黑褐色像可乐一样的玩意么?那是龙血?”
“是啊,还是古龙之血。”
“什么?”路明非目瞪口呆,“那玩意不是标本么?标本的身体里怎么会有血液?”
“谁告诉你那是标本了?那是我们捕获的幼龙,当时他刚刚苏醒,力量没有完全苏醒,连翼膜都没长好,即使是这样我们也花了好大劲才抓到它。这么珍贵的研究品,怎么会是标本?”
“活……活的?”路明非吓得不轻:“我的体内现在有古龙之血?”
“怕什么?要不是有它,你已经死了,”酒德麻衣放下手机,“龙血极大加速了你的机体修复能力,否则你以为以你腹部那么大的伤口,真的有机会存活?”她看着路明非的表情,漫不经心:“不过你的血统真是足够优秀,竟然接受了它。”
“接……接受了?”路明非震惊。
“嗯,接受了,完全没有排斥,连不良反应都没有,看起来就像是自己的血液重新流回身体,或者说……你本就是一头古龙?”
路明非已经说不出话来,短短几分钟内,他先后知道了自己没死、福尔马林里的标本是活的,以及……自己身体里正流动着古龙之血这几个事实。他的大脑实在是跟不上事件发展的速度,现在他好像有点缺氧。
他深呼吸,想让自己平复下来。
对了!楚子航和恺撒呢?他一拍脑袋,光顾着想自己,忘了这两位在前线英勇奋战的前辈了。想到楚子航他不由心焦,他想起路鸣泽说的话来,迟早会死?到底是什么时候啊?别在这个节骨眼啊!
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离开,否则就彻底和他们失去联系了!他急忙向门口走去。
酒德麻衣看着他匆忙的往门口赶,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双脚向前迈出一步……垂头丧气的走走回来坐在床上,饶有兴趣的问:“怎么不走了?舍不得我?”
路明非摇头,他是个适应能力很强的人,只一次他就习惯了她的调戏:“出去了也没用,这里和刚才发生战斗的地方并不一样,从石头的质地就看得出来,”他跳下床, 摸着石壁边走边说:“从石头的质地就看得出来,想来你救了我之后走了一段时间才到这里。”
“嗯,这倒是,不过我走的很快就是了。”
“这间石室的门是用纯钢制成的,可以屏蔽无线信号,所以我的手机和耳机都是收不到讯号。况且我也不知道打开大门的密码,就算知道,这么长的路程,我出去也不一定能找得到他们,所以不如回来坐着想想办法。”
酒德麻衣惊讶的看着他,他说话的时候语气淡然,冷静的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眉宇间透出的自信更像运筹帷幄的将军而不是在困境中挣扎的人。她认识的路明非可不会这样分析眼前的局势,换做以前,他早已抱着自己的大腿喊“好汉饶命,请给我指一条生路吧”。
东京之行,改变了这个男孩这么多么?
但这种惊讶仅仅维持了一秒,下一秒路明非就凑近她,一脸谄媚的笑:“女王殿下,您有什么办法让我这只小熊猫离开这个地方么?你看皮包骨头的,肉肯定不好吃对不对?您就放我走吧。”
路明非好不容易在她心中树立起稍微高大一点的形象就瞬间分崩离析了。她扶额,果然短时间内想改变一个人的性格是不大可能的啊,算了,反正老板给她的命令也只是保护好路明非,其他的一概没说。既然他现在伤势痊愈,就让他走好了。她指着装着幼龙的培植箱:
“看见那个培植箱了么?培植箱后面的石壁上有一个暗格,拉动暗格里的操纵杆,石壁就会为你打开一扇门,从那扇门出去你就自由了。”
“那扇门通向哪里?”
“你们要找的军事基地,这儿离基地不到一百米。”
“可……”
“放心吧,恺撒和楚子航离你不远,你出去就能联络到他们,”酒德麻衣猜透了他的心思:“后会有期喽。”
路明非拉动操纵杆,培植箱后的石壁缓缓转动,与地面发出沉重的摩擦声。石门开启,外面的雪停了,天色渐晚,已近黄昏,雪地反射着温和的阳光,照亮了他的视野。冰冷的空气钻入他的领口,他精神一凛。
“谢谢你,麻衣”路明非扶着石壁,留给他一个背影:“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已经死了。”
几缕阳光透进石室,路明非的背影映入她的眼帘。她望着他的背影出神,这个背影那么熟悉,像极了那个满身血色的少年。恍然间好像又回到了狭窄的机舱中,她不知道该不该说话。
犹豫了许久,她还是开口了:“对不起……绘梨衣的事情,我很抱歉。”
路明非沉默下去,身形动了动,像是要撕心裂肺的大吼。但他又没动,像一尊冰封的石像。酒德麻衣在那一刻忽然希望他吼出来,至少那样她能好受些。
然而路明非最终只是挥了挥手,温柔如水:“太阳就要下山了,真像那个黄昏啊……”他张开手掌遮住眼睛,向外看去。太阳渐渐沉入山涧,最后的余晖洒在山脊上,尖利山峰切割着太阳,将它变成各种不规则的形状。那个黄昏,他牵着绘梨衣的手在梅津寺町崎岖的山路上行走,给她述说着这个世界的样子;他摸着她的头,看她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写下“世界很温柔”给自己看;他在樱花飞旋的傍晚,拥抱着那个像猫一样的女孩……
“不是你的错,是我太懦弱,”路明非平静的说,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承认自己的懦弱,可他的言语里没有悲天悯人的波澜,只有近乎绝望的平静:“如果我不躲在高天原里喝酒,如果她给我发短信的时候我就直接定位她的位置,如果我可以早半个小时出发,他现在还好好活着吧?”
酒德麻衣默然不语,此刻她分不清这个背影的主人究竟是老板还是路明非,他话里的漠然像老板一样,而声音温和的像路明非,一种介乎于两人之间的状态将他们融合了。
路明非迈开步伐走出石门,回头一笑:“再见。”
很多年后麻衣回想起那个笑容,只觉得那个少年身上存在着一些特别的东西,一些恺撒、楚子航、昂热,甚至自己都没有的东西。那个笑容如此灿烂,如此纯净,如此温柔,却又隐藏了那么多她看不懂的情绪。
或许这就是所有人都选择他的原因吧?
石门再次闭合,酒德麻衣透过关闭前的缝隙,看见了那个前行的少年。
“再见。”她对着空无一人的石室自言自语。
恺撒和楚子航停在了洞穴尽头,不远处就是出口,不规则的洞口泛着明亮的光。
但他们没能找到路明非。洞穴的构造很简单,除了几个少数几个无关痛痒的岔口外,只有一条曲曲折折的小路引导着他们前进。路明非受了重伤,在不断失血,两人顺着血迹一路前行,本以为可以在某个地方找到他和带走他的人,可他们失算了。血迹在临近出口的地方消失了,消失的没有任何征兆,就像一滴水蒸发在了空气中。
恺撒的脸色很难看,每当他们三个一起行动时,总会有些什么事发生。所以无论任务大小,就没有一次能顺顺利利完成的,而且出事的大部分是路明非。恺撒感到深深的无力,他曾以为自己是雄狮一样的人物,是天生的领导者,可自从他认识了楚子航和路明非,这种心境便一点点的消失。楚子航还好解释,他像一头行动迅猛的独狼,是自己强有力的对手,自己确实无法领导这样的人。至于路明非……雄狮能拿熊猫有什么办法呢?看上去人畜无害,安安静静的蹲在角落啃着竹子,冷不丁就拍你一掌,你还无法还手,要知道,这家伙可是世界稀有的动物,万一伤着还得负责。
恺撒扭头去看楚子航,楚子航脸色苍白,脸上满是担忧:“我们都找到这里了,还是没发现他,现在连最后一点线索也断了。”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流着血,一个人不可能离开,一定是被人救走了,”恺撒走过去按住他的肩膀安慰他:“你不必太担心,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话叫‘吉人自有天相’么,他会没事的。”
楚子航摇头。
“怎么?我说的不对?”
“我的意思是说,我没在担心他。”
“开什么玩笑,你脸色苍白,一副担忧到要死的样子,你不担心?”
“脸色苍白是因为刚才释放言灵的时候消耗体力过多,供血不足而已。”
恺撒脸上一抽,随即指着洞口的光亮,挑开话题:“先从这儿出去吧,血迹断在了这个地方,想必救他的人不想让我们知道身份。”
“这个我知道,”楚子航戴好耳麦,“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怎么找到他,毕竟是一个小组,我们总不能就这样丢下他不管啊!”
“嗯……”恺撒沉吟片刻:“这也是个办法。”
“什么?”楚子航一愣。
“我不是这个意思,”恺撒摆手:“我是说既然这个人在我们面前救走路明非而不让我们发现,一是说明他不想然我们知道他的身份,二是……”
“说明他一等能救活路明非并让他安全返回!”楚子航接话,他在恺撒摆手的时候忽然想到了这点。
恺撒歪头看着他:“你知道?”
“忽然想到了而已,你虽然是个放荡的意大利人,但还不至于放荡到抛弃队友的地步。”楚子航淡淡。
“请正面解释一下‘放荡的意大利人’这句话。”
楚子航站在那里,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对他说:“走吧,我们先出去。”
恺撒感到自己的心口中了一箭。
雪停了,夕阳西下,通红的落日挂在山谷之间,温暖而柔和的阳光洒满了整个山脉。恺撒率先走出洞穴,在茫茫雪地中踏出第一个脚印。
“我的家乡很少有雪,只有像米兰、都灵那样的地方冬天偶尔才有雪,”积雪在他脚下“吱吱”作响,他低头:“在我小的时候,我的母亲告诉我,如果能在雪后的大地上留下自己的脚印,就会有好运常伴,所以每年我去阿尔卑斯山滑雪的时候总是要踩几个脚印。”
楚子航从没听过恺撒主动提起过他的母亲,他只阅读过他的档案。档案上说的很含糊,大意是他的母亲姓古尔薇格,没有语言能力但听力出众,因为一场重病在恺撒在他十岁那年永远离开了他,她去世的时候整个加图索家族为他举行了盛大的弥撒,聊以纪念这位对家族做出过巨大贡献的女性。
档案看完后就被他扔在了一边,可楚子航心里觉得恺撒母亲的经历绝对不像档案上写的那么简单。现在恺撒在他面前提起自己的母亲,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问:
“所以呢?”
“所以每次踩完之后妈妈都会给我一颗糖或者一块饼干,我也就理所当然的认为这就是所谓的‘好运’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踩脚印的习惯我仍然保留着,但再也没人给我糖和饼干了……这个世界真是残忍,不是么?”
橘色的阳光照在恺撒脸上,恺撒面无表情,脸上的线条锋利如铁,硬如磐石。楚子航看着他的侧脸,忽然意识到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恺撒和昂热其实是同一种人,他们活着都是为了复仇,只不过昂热活着是为了报复龙族,恺撒活着是为了报复加图索家族。
而自己呢?楚子航说不清。
恺撒抬手遮住眼睛,望着远方:“看来踩脚印的传说是真的,你看……”他用手指着前方:“熊猫回到了狮子和猛虎的怀抱中。”
楚子航抬头,光线刺进他的眼睛,落日中一个黑色的剪影向他们走来,边走边向他们挥手:“老大,师兄!”
小学6年级 - 小说字数:8225 投稿日期:2014-5-12 20: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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