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旧时光。
你好,旧时光。那些人,那些事,那些年跌跌撞撞的青春。
-写在前面
我是个怀旧主义者。
十足的怀旧主义者。
我喜欢过去的那些事物。用旧了的,磨破了的,掉色了的……
一首老歌,一件旧物,一张老照片,总能让我从忙乱中突然跳出,满心柔软,一点一滴地去琢磨那些心头忽然涌现出来的曾经的故事……似浓似淡,似陈似新,亦幻亦真。暗暗琢磨着字眼,故事故事——原来故去的那些事物,就是故事啊。
总能在那本厚厚的日记里寻觅到自己跌跌撞撞的青春,那些年自己错过的、拥有的。
一。与日记中的岑曦和哥斯拉共勉。
6月10日,星期一,早上9点10分。岑曦又迟到了。
“快点跑啊!你已经迟到了诶!!”班长在队伍不顾形象地大骂。
想要假装没听见班长大骂很困难,一个人在众目睽睽中走进队伍也很尴尬。毕竟是星期一,升旗仪式还未开始。隔壁的班级似乎都被这一声怒吼吸引了过来。都盯着那个满面赤色的紧拽着袖口的女孩。目光像一把把刀。直直的刻进岑曦的心。
可现在的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岑曦坚持那些原则是为了什么。
例如“迟到,绝对不跑。” 她明明可以像班里那些不良少年,太妹一样翘课不来:无视那些纪律的。
因为实际上……岑曦也是很害怕迟到的。
那时候的我在学校并不受欢迎。爷爷的过世,大概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挫折。我自小和爷爷生活在一起,爷爷和蔼的声音和手上粗糙的老茧抚摸她时的疼痒的触感大概我一辈子也不会忘却。十几岁才开始一起生活却没什么时间彼此熟悉的父母,陌生的学校,陌生的城市。
她是新同学。一开始,大家还对她十分友善,但看到她孤僻的性格,许多人也都远离了她。岑曦渐渐地成为了班里的隐形人。因为是新同学。老师偶尔,也会忘了这个孤僻的孩子。班长,那个男班长,也天天挤兑她,时不时,就叫来一帮男生,围成一个圈,看她的笑话。那些女生,也不知从何时起,开始天天挤兑她。渐渐的,她多了一个外号---哥斯拉。一种恐龙。
“可恨!”“可恨!”“将来我一定会变成大美人!”“嘲笑我的笨蛋等着被我嘲笑吧!”在岑曦的价值观里,美丽=特权=受欢迎=一切。
“可是……”
透过教室窗棂的玻璃的反光,自卑地看着自己。厚厚的头帘遮住了难看的眉毛却让婴儿肥的圆脸蛋更有生气,一点也不白皙的皮肤,干瘪瘦小的身材无论怎样也看不出有变大美人的潜质。
而同样在一个班的夏雨,却是个十足的白富美。公认的班花,有着修长的美腿,以及我最羡慕最想要的泛着光的细腻的肌肤、丰满的身材。
“以貌取人的都该下地狱!”岑曦气愤地跑了。
校园里,总是女生成群结伴的走。只有岑曦,孤单一人。课间,女生之间,邀请一个课间结伴去洗手间的朋友,是不亚于求婚的大事一桩。岑曦几乎屡战屡败。男生认为可笑的东西,却是岑曦心中最重要最需要的东西。直至多年以后,我才拥有了这些本该属于那个花季少女所该拥有的友情。
二。
“原来不是每个人都会喜欢我。”那时的岑曦常常这么想。
“原来新学校也不是爷爷所描述的那般好。”
很多年后,岑曦会慢慢知道,“不是每个人都会讨厌我。”但是。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很久,很久以后。是她真正蜕变了以后。
6月11日 夏雨的生日和我一天。我要送她什么呢。
6月12日 星期二 雨 ;夏雨今天邀请我一起去厕所了。好高兴。
6月13日 星期三 晴 ;夏雨家和我家顺路。今天一起回的家。
6月14日 星期四 晴 ;夏雨的字很好看,她人长得也好看。我一定要学习一填补我心的位置。
………。
零零碎碎的。才发现这本日记里光和夏雨有关的内容就有一大半。我傻傻的笑着,回忆起那个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
她是丹凤眼,眼下有颗泪痣。笑起来有甜甜的梨涡。高挑的身材。每次班里的大型活动都是她来主持。举手投足都有淑女的气质。与岑曦截然不同。夏雨开朗声音甜美,而岑曦呢?当时的我孤僻,声音还未脱离童稚,干瘪的身材瘦小的身躯。她们像两种相反的不存在在一个时空下的两条平行线,本永不会相交,却不知怎地,相交了在一起。
还记得我听到的第一句不是来自父母或亲朋好友的虚假的夸赞‘为什么要把眼睛遮起来,他们这么好看,却被你嫌弃。’自那以后,我便把那层厚厚的保护着我的避风港头帘夹起来了,只为了那一句,夏雨的称赞。不管她是真心的还是虚假的。
我那时开始疯狂的学习着夏雨的一切,所有所有;包括那些娟秀的字体,小小的洁癖,喜欢的饮料,喜欢的颜色以及她喜欢的明星。甚至连班主任都区分不出作业本上的字体是出自于我还是夏雨。同学有时也会区分不出我们的背影。
我是个没有心的人。自打我出生以来,我就一直守这这个秘密。正因如此,我才会疯狂的学习她们的举手投足。试图填满我空缺的心
的位置。
三。
7月23日,雨,夏雨和我的生日。我扛着一只超过身高的熊。独自坐地铁去夏雨的家。她却接下熊就让我走了。我甚至没有进她的房子,甚至没有一声谢谢。
8月26日,晴,开学。我考到了文科。和夏雨分到了不同的班级。
夏雨曾和我说过‘我一定要跳出去。我不会回来的,’那时的我只是傻傻的应着‘恩。’却没想到以后,恰恰相反。
高二那年暑假。夏雨出去玩了整整一个夏天。但她回来之后。像变了一个人。不再提那些沉甸甸的梦想。她,高三毕业,留在了本地。而我,却跳了出去,在外国定居。当然,这是后话。
只记得高三那年毕业典礼。我和夏雨都被各自班的班主任选去念词。台上,念得并不默契,当年的那些友谊也被时间冲淡了不少。台下,各自离去,没有说一句话。
后来,在学校的贴吧上找到了那次毕业典礼的照片。那时的我已经开始蜕变,笑靥如花。礼裙更加承托出少女的那份羞涩。而夏雨却和我记忆中的极为不符,O型腿,微微的驼背,眼睛也不是很大,记忆力的酒窝和泪痣都不存在。原来,记忆有时也是会出错的啊。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时的我也是很美的,像路边的木槿,虽小不引人注目但却依然能绽放出了属于自己的独特光芒。
很多很多年以后,友人告诉我,同学会上,阿烁跟她提起:“当年快迟到的时候,所有人都急急忙忙跑回教室。只有她,假装没听见班长咆哮,慢慢走上来的样子,我现在都清晰地记得。”她说,他表情很认真。
我把这些转告给了心底小小的她,问:开不开心?哥斯拉依旧沉默。
四。
很多年以后的同学集会。我们都喝了酒。脸颊微红。阿烁悄悄的凑到我的身边“其实。哥斯拉是我给你起的。因为我喜欢你啊笨蛋。” “恩。”
被回忆充斥。坐在岑曦后面的是男生阿烁,物理课代表,成绩好到从来不用听课,但是所有人都喜欢他。只有我,恨他恨到钉小人。那时的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得到朋友那么简单。他经常嘲笑小末,无论是当面还是背后。一看到难看的自己的所有举止都会被身后的他尽收眼底。再当作笑料拿去和别人分享,我就浑身僵硬,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他给我起了不少绰号,例如,哥斯拉。可有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听他们在聊些什么。外星人。宇宙飞船。麦田怪圈。复活节岛石像。啊……那个我知道!真讨厌……我才不关心呢!如果一直这么下去,岑曦会不会发现阿烁其实没有那么讨厌?会不会有一天能成为朋友?会不会知道……阿烁并不是真觉得自己很糟糕?如果没有那天男生恶作剧的起哄,
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那天,我蹲在乱七八糟的桌子后面,怎么样捂住耳朵都听得到那些男生的起哄:
“阿烁喜欢哥斯拉。”
“哈哈。”
只是……直到现在才知道。那个曾经的自己也在悄悄绽放啊。
我现在还能清楚地记得,那个炎热的下午,光线充足的教室里,我就这样缩在桌子下抖得全身冰冷。还有比这更可怕的嘲笑么?“阿烁一定觉得我很恶心吧?可是……可是。夹杂着愤怒、羞耻、绝望,心底最深的地方却有一丝期待躲躲闪闪。
“万一……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可能……是真的?”
木槿花的种子已在那时被悄悄播撒下。现在,她开的正艳。充满活力和属于她的独特的美。跌跌撞撞的成长,又美又疼才是本质。
对了,悄悄告诉你。我还有一个外号,叫‘木槿’。
木槿花的花语是坚韧、质朴、永恒、美丽。温柔的坚持。
木槿花朝开幕落,但每一次凋谢都是为了下一次更绚烂地开放就像太阳不断地落下又升起,就像春去秋来的四季轮转,生生不息。
只是,当我回头看看,原来你已经在离我那么远的地方。我才知道自己有多舍不得你。懦弱的你,别扭的你,倔强的你,想要变成另一个人的你。
现在,我在法国,我很快乐。
-I believe, every girl is an angel. Cinderella someday will turn into a princess.
《Insist.》 --To is in the youth girl all.
The end.
Anna
旧时光里的那些人儿啊,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