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的味道，吸进了深褐的辛酸。就一个普通的药碗，承载了尘世无言的沧桑。
甜味的药极少有， 仿佛药材天生就痛苦的。曾经的中药须煎熬，充满了浓浓的怪味道，满满的药水在碗里翻滚地打着波浪。喝的大多皱起眉头，紧闭双眼，不情愿却又小心翼翼地咽下。后来引进了西药——把药粉包在一个小丸子里，一口吞入，这亦为病者减轻了不少艰辛。
然而，药总是要吃的，要喝的。三岁大的孩子，哭闹着对药不停地摆动，需要大人强制喝下去；十一二岁的少年，哭丧着脸但不忍父母伤心，只好嘟去嘴尝试；二十岁的青年，喝一口药水赶紧做出难忍的表情；风烛残年的老人，在经历了大辈子的坎坷之后，欣然品尝。
回想红楼梦宝玉给晴雯煎药的情景。他说：“就连这屋子里都充满了药香。”林黛玉与药锅为伴，支撑柔弱的身体。当紫鹃端来一碗冒点热气的液体，不经意喝下。那时的大户人家，或以燕窝代替药物，逃避的，是那阵阵的药香。
实际，药的苦涩来自于它过后的甘甜，病愈后的欣慰。试想，一个人，蜷缩着身子，咬紧嘴唇，躺在床上不停地叫嚷，吃过药痊愈，其中他的舌间要经受多麽大地痛苦啊！可是，人生的成功又何尝不是如此？哭过，痛过，换来的，是伴着泪水的欢笑。喝过人生的苦药，才能见证人生的美妙。
记得小时候喝完药后，总是猛吃白糖。现在还记得，那张沾满糖的小嘴和喝过药的欢娱。
人生，正有一碗苦药，在等我去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