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挥舞的游魂
栀子花开的季节,蝴蝶飞走了,
只留下颤抖,透明的蝶翼美丽却不完整……
—题记
梦里,我又见到了那种液体,粘腻的,嵌着腥味的液体。从来没人告诉我，那是什么?因为祖母说过,那种液体不应该过早的属于我。
我出生在一个宁静的山谷,破茧成蝶的那一刻,我就意识到我不是一只普通的蝶,蝶翼上闪闪发亮的鳞片就是我身份的象征。小时候,常常听侍女说,在我们苏格兰蝶谷里,曾经出现过一个王,他是种族的最高统治者,他的顽强悍卫了种族的延续,而他却倒在了血泊中。每每讲到这里,祖母就会大发雷霆地吓斥那名“说错话”的侍女,狠狠地对我扇动着蝶翼,似乎在预示我,忘掉刚才的记忆。
就这样,我懵懂的走完了我的童年。在我十五岁生日那天,祖母轻轻地把我叫到身边,她耸动着蝶翼,平静而坚定地说:“我的孩子,长大了,你该完成你的使命了。”我疑惑地望着那泠竣的面庞,“使命?”“对,使命,要用你闪闪发亮的鳞片劈开人类死亡的旅程,为你死去的族人报仇。”那一刻,我才知道,小时侯的那种液体叫做血,那是一种通向死亡的液体。
第二天,我离开了小山谷,这个生我养我的故土,飞到了繁华的大都市。这儿人海茫茫,浑浊的空气让我头晕目玄,我开始怀念故乡的雨百合,怀念空气里嵌着的淡淡花香。眼前随处可见的垃圾让我不寒而栗,这就是人类的家园吗?荒凉的山坡,杂草丛生的平地,工厂里排出的废气,江河里奔涌的污水,街边小店里堆积成山的一次性饭盒、卫生筷,路边污浊的广告牌上竟赫然的写着“环保”二字。太多的事实证明这只是一纸空文,一种自欺欺人的愚昧做法。我无奈的耸耸肩,落下了眼泪。
鸟语花香被城市遗忘了,繁花似锦被城市遗忘了,我的栖息之处也被遗忘了,空气很稀薄,我却飞的老高老高的……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苍穹,折断了我的翅膀,没有翅膀的飞翔是无奈的。我落在了一栋公寓二十三层的阳台上,我知道我快死了,残暴的人类是不会允许我生命的延续,我无奈的闭上眼,等待死亡的降临。一秒,两秒,奇怪,那双模糊的手怎么没有将我掐死呢?不,他来了,他将我捧在手心,轻柔的抚摸着我的蝶翼,他深邃的瞳孔里流露出无尽的怜悯与不舍。他为我疗伤,为我拭去眼角的泪光,用伤感的语气说:“可怜的蝶,飞吧,飞到你向往的地方,让你静静的等待,世界的明天会美好。”我没有飞,而是被他桌上的一份环保计划书吸引了。我向他坦白了我的身份我的使命。他告诉我,他是一名环保志愿者,他的梦想就是让世界美好。
梦里,花谢了,血泊里的蝶,无助的呻吟,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仇恨。心灵深处，祖母在呐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不要忘记,族人的仇恨……”
我犹豫了,踌躇了,每当面对男孩深邃的瞳孔我总有一种淡淡的失落与不安,男孩看出了我的心思,他幽幽地说:
“你不能这样做。”
“什么?”我对他的话产生了极度的不满。
“这是对你以及所有生物的不负责任。”
“难道人类对我们族人的残暴行为就负责任了吗?”
“不,那是你太片面了,你并没有看见现代人类对环保事业做出的努力,现代人类正在用自己的行动一步步鉴证着对环保事业的重视。绿色蔬菜的种植,污水处理厂的设置,旧轮胎再利用的发明,国家环保局空气污染较重城市进一步加强防治工作的规化,一件件小事不正真真切切的说明了人类对环保事业的贡献吗?”
我被男孩的话,说服了,退缩了,我背叛了对祖母的誓言,我答应男孩,用我一生的时间,让世界变的美好。
夜里,我飞回了小山谷。祖母哭了,在我的记忆里,这是祖母第一次落泪。她告诉我,苏格兰蝶谷历史上那位伟大的王就是我的父皇。祖母老泪纵横的脸,冥冥之中,似乎在告诉我,一场灾难的降临。一种欲哭无泪的冲动油然而生。我承担了自己闯下的祸端,按照苏格兰蝶谷的律历,天神收回了我的曲体。从此,我做了一只在黑暗中挥舞的游魂。
星辰划过天际,暗然回首,二十年过去了,当我踏上这块熟悉的土地,男孩不再是当年的男孩,他苍老了许多,但他深邃的瞳孔和对环保事业执着的追求却始终没有变。风起雨后,暗香残留,唯有那朵艰强的百合花在风雨中，傲然独立。
眼前,花开了,繁花似景,鸟语花香,明媚的春光射入眼帘,长江黄河浩浩荡荡,如俊马奔腾般腾起层层巨浪,轰轰烈烈,气震山摇。
我，一只在黑暗中挥舞的游魂,在一个黑暗的角落,感受世界的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