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桩,喜出望外
苦练几日,一考,嘻,过关,一车五人,四 女一男,全部过关。
归来的路上,大家个个抑不住脸上的笑意,都说:“该跟教练喝一杯了。”
想不到,刚走到半路,小个子师傅电话追来了:“得了没?”“得了。谢谢师傅。”“得了!请我吃饭了,今晚上。”
嗬,教学员不积极,吃饭倒没忘。
于是一行人来到一海鲜酒家,一一落坐,尽情举杯。把教练不得跟学员吃饭的规矩丢在一旁。
“我敬师傅一杯,师傅,我先干为敬。”在座的高个瘦男人抢先向师傅献媚。据他讲,他一子一女,女儿上初中了,严重违犯计划生育呢。 现在自己开公司,学车的目标是买辆金杯面包车做生意。
“你呀,你脑子最灵,学得最快,如果个个学员都像你,我天天睡觉都笑醒。”一口 啤酒落肚,师傅又开始指手划脚了。
高个子男人挺受用,连连点头,“还是师傅你教导有方。”
“是啊,师傅,今天有一辆面包车,十三个人考,有八个不及格,没过关。我们都说这教练可能要被炒鱿鱼了。”
“啊,”师傅两眼发亮,菜也不吃,“是哪家公司的?”
“就是咱们学车的这家啊。”小师妹才二十出头,说话没顾忌。
“不知是公司哪个分点的。”高个子男人连忙解围。
“所以,我说呐,你们跟我学,算你们好彩,凡跟我学的学员,只要我让他去考,百分百过关。”师傅吹牛,也不知是真是假。
“那是,师傅,我们四个女同胞一起敬你。”我们四个一齐举杯。其实,只到去考试前,我们才见面。从没在一起练过车的。
“还有好玩的呐,有一家公司,车都开到考场来了,考前却坏了。没奈何,教练学员拥在车后一起推车。时值正中午, 太阳晒得人脸生痛,他们几个却在骄阳下一步一步使尽全力把车往场外推。参加考试的百来号人都看着笑,小年轻们起哄。最后还是考官开恩,借一辆捷达给他们考,结果可想而知,考了两次还有一半人没过关。”小师妹道。
“可奇怪了,考完准备走时,那辆车的师傅居然又把车给鼓捣好了,于是央求考官再给他们末过关的学员用自己的车考一次,可太晚了,考官不同意。”
“他们可以下次考蝴蝶桩啊。”
“那就更难通过了。”
“为我们今天的成功与幸运干杯!”我提议,“大家一起喝!”
“一个一个地来吧!”高个子男人向我眨眼。想喝倒师傅?算了吧,今天是周末,大家还要快点回家是真。
“你们四个呀,好命啊!”师傅喝得多了点,兴奋起来,用筷子指指点点,“你,”指小师妹,“才二十岁,就学车。大老远从四川跑到广东发财?发了没?我们二十岁的时候在干什么?跟在牛屁股后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你,”又指着赵女士,“三十几岁做董事长,月收入几万?我像你这么大时干什么?刚从农村回到广州,在工厂上班,一个月二十几块钱。有本事的考上大学脱了苦海,我没考学的本事,好在我年轻时多个心眼,别人老老实实在工厂上班下班,我跟领导关系好,领导照顾我学开车,总算有一门技术。你看我,四十几岁现在下岗,同事都找不到工作,我还能到这里上班。”师傅喝多了几杯,话就多起来。
原来师傅是个明白人,要知道, 以前在公家单位当司机,牛着呢!没少吃香喝辣的。如今在学车公司当教练,收入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 还有你,”师傅指着漂亮的王小姐,“你最幸福,老公做生意,你连班都不用上,在家做阔太太。”“哪天我再下岗,就去给你打工,你要不要?”
王小姐陪着小心,“师傅要来,我立马炒了现在的司机。求之不得。”
“别炒他,现在有份工作也不容易。你叫你老公多买辆宝马,我来给你开。男人有钱就变坏,与其让他去包二奶,养小蜜,不如把钱花在车子上。让他想坏也没资本。”师傅半真半假的说。
“师傅这一招可够损,做妇联主任称职。”高个子男人乐道了。
“谢谢师傅教诲,以后少不得向师傅多请教。”王小姐笑得开心。
“请我合算呐。雨天雾天我来开,好走的路给你开。你想啥时开就啥时开,你想不开就给我开,你想去哪我就保证你到哪,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说上桥我绝不下隧道。只可惜我不靓仔,当保镖没人请我,否刚我一份工资干两份活,你有多上算呐。”
说得大家笑个不停,王小姐又与师傅多喝了两杯。
“你啦,”最后终于记得我了。“我好激气,你脑子灵,但手脚笨。我教你最费心机。最辛苦。”
“是,是,我知道,师傅,今天能过关,我万分感激你。”我又好气又好笑,不知他又要说出什么话来。
“你都好命,我其实早知道你会过关的。我教的学员多了,有70多个。有的学员好精明,但运气不好,练的时候好好的,一到考试就砸了,太紧张。你是个小迷糊,凡事不上心,反而运气好,一考就中。”我心想,我练得也挺认真的啊。我也是凭实力取胜的么!没考之前在考场练习,我也次次过关的。但嘴上说:“师傅英明,师傅阅人无数,火眼金睛。”
小师妹听了直乐,王小姐使劲忍住笑,赵女士直拍手。
“如今这世道,女人越活越好,瞧你们,你们三个都有私家车。”指指小师妹“靓妹,你也快了。”
“你看这大男人,买金杯,你再看我,开了十几年车,自己都没有车。”师傅不只是不平,还有些伤感。
“师傅,这样才好啊!想开什么车就可开什么车,不用油钱,不交停车费,想用车随时有,不想要车了,抬腿就走,一点负担也不用操心。多好!”四个女人都来劝慰他。
“那是,在厂里那阵,我也是威水,我给厂长开车,除了厂长、书记,人家都对我礼让三分。”师傅得意起来。”“别看我是个小司机,可厂长看得起我,他全家移民到澳洲,回广州来,还是我给他开车。我的技术可是真格的。”
菜一道道上来了,大家边吃边聊,甚是开心。想想师傅这一代人,现在确实活得比较艰难,也不难理解,学车时他对我们的些许嫉妒与爱理不理,教一点藏一点,不肯尽力去教,不肯耐心去教。因为他毕竟不是教师,他教的都是成年人。尽管如此,大家好聚好散,也就尽力逗他开心,听他摆龙门阵。
听他说,我们学车的公司最近丢了一台神龙,一台金杯面包车,报警后还没找到。老板和老板娘肉痛得很,正寻思如何补回损失,他们大概又要加班加点干了。我们听了,只能无语。
夜深了,我们四散离去,高个子男人负责送师傅回家。
明天,师傅又要教一批新学员了。他是没有周末概念的,因为,每逢周末,学车的人最多,他也最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