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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雾霾以北（2）

　　　　　　　　　　　　　　文/十浊灰无



深夜，台灯的光亮让周围黑暗的一切更加黑暗，我疲倦地翻动着应考资料，眼球与眼皮不断发生生硬儿粗糙的摩擦，好像隔了层沙子将眼睛上划出无数血痕般的红血丝，那种疼痛感与酸涩令我无法忍受。但想要发出脾气时却觉得无地适从。



白天凶悍的老妈大概已陷入了沉沉的睡眠，月光安静并柔和地亮着，那一笔无法勾画的弧度挑起了岁月的年轮，来挽留这一夜深陷而悠长的美好。



风透过纱窗吹拂并抚摸着我深深的困意。



雨早已停了。



那个少年或许早已安睡。



宁静在我的意识中逐渐模糊起来，好似飘向了那个遥远而微凉的北方。



零点的脚步踏响了沉默的闹钟，急促的节奏将偷懒伏在课桌上的我突然之间拉回现实世界，我只感觉脑中有微微沉闷的痛感，心际的世界一片茫然，恍惚间有眼镜掉落的声音。



疲倦地合上应考资料，用并不清醒的意识关上了台灯，踏着脚下沉重的黑暗，我钻进了粉白色的蚊帐中，开始了短暂而珍贵的睡眠。



那被我遗忘的眼镜却还在我所触及不到的地方，为我在黑夜里折射微小的月光，扯亮一片干净的土地，直到光明将天际遮盖的时候。



在流光溢彩的梦中我看不见身旁好似无边无际的黑暗。



但总会有一股压力潜移默化地纠缠着我的思绪，它无时无刻不提醒我高三的下半学年已经降临，它无数次打乱我的心绪让我在遥远的梦境看见自己光荣地落榜，然后一切曾幻想与奢望过的美好被舒缓的晨风碾碎，分离，永远消失在我交织的未来中，然后它大笑着看着我满脸惊惶地喘着粗气醒来。



我用无数的复习题为自己拼凑出一个看似完美无暇的灵魂。



但或许我更缺少一个会随风而逝的笑颜来锁住那片荒凉的神圣净土。



夜空以北，夹杂着喧嚣气味的尘埃终于落定。



我看见灰色的雾气阴霾无比，潮湿的冷风在空气中穿梭，凌乱的雨滴纷沓而至，扭曲的黑云似乎要扭转整个世界的光阴。我却无法追寻到任何声音，吵杂的一切都在疯狂中缄默敛言。



黑色的轿车驶过，溅起的污水穿透我的身体，我的蓝衬衫干净无比。



没有惊慌，没有恐惧，我好似空气一般，悬浮在这个飘渺而浮华的城市，等待什么将我凝聚。



然后我听见了脚步声，我看见穿白衬衫的少年跑过，在这无声的一切中我只听闻他的右脚踏入水中，那清脆的声音让水花起舞，它们在我的肩上蜿蜒而下。我接触到了它们，让我感到了自己的真实。



那个少年他停下了，转过头，他澄亮的双眸说，真抱歉。



然后他就离开了，脚步匆忙，我张开了口，却忘记了自己想要的话语，只是感到脚下一空。



我被密封在一个狭小而又庞大的灰色地带，我能模糊地看见周围虚妄与空灵在涌动扭曲着，坠落的空隙里我听见了时间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仿佛在计时。



我知道这是梦境，它奇异而庞大，我却倍感压抑。



我的脑海里呈现出秒针在怀表中轻盈地跳动一周，围成一圈，在里面有整个青春流逝的痕迹。没有痛苦，没有笑容，只有亮到刺眼地看不见的那端。



还有我右肩的水花，浸湿了一片天际的湛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