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错,错的是命。你不该强求这一段绝望的感情,我不该屈服命运带着仇恨。也许你是天空飞来飞去的蝴蝶,我却只是依春而开的花朵。你深沉的爱从来只会让我心破碎,怪只怪我没有先遇到你。如果有来生,我只做你的妃。
——题记
〈序〉
他从出生以来,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一个女人。
她很美,美得那么有个性,美得天地尽皆失色,美得令他心醉。
她的身上天生就带有一股奇特的香味,似乎绵延不绝,沁人心脾。让人每一个毛孔都感到舒适无比。
这些都不是令他最惊奇的。
他惊奇的是这个女子的眼神。
一直以来,从没有人敢这么看他。仿佛他不是人人敬畏的君王,不是坐在大殿上的帝王,不是天之骄子。仅仅是个平凡的人,仅仅是个普普通通的男人。一直以来,没有人能那样站在他面前,没有低下头,没有战战兢兢。
她只不过是一个美丽无比的女人。但是她不怕他,她不敬畏他。
她一直就那么高高地昂起自己的头颅,用一双美目透过红尘看他。
她的眼神是那么桀骜不驯、那么放肆,也是那么吸引着他、那么令他颤抖。
他从来没有这么想征服一个女人,他从来没有这么想得到一个人的心,他从来没有这么想看清她无欲无求的眼神。
他也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过,这么无助过,这么无奈过。
而这一切都仅仅是为了眼前这么一个女人。一个甚至连正眼也不想瞧他的女人,一个他只瞧上一眼就爱上的女人。
他知道就算自己跪下来并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去求她,她也不会把她的爱情施舍给他一点。
他不了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让她有着这样一双充满怨恨的眼眸。
他不了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让她有着那样哀伤的表情。
他不了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让她傲视天下,心里、眼里容不下一粒沙。
他只知道一件事。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
他要她,要她的爱,要她的整颗心。
〈一〉
含香的眼清凌凌地落在台下的那个人的眼中。纤细的腰肢、轻柔的脚步,充满感情的眼眸,她在舞。她的舞蹈有时就像要振翅欲飞的蝴蝶一样,一举手、一投足,轻盈不染尘。
含香的舞蹈是专门为台下的那个人设计的,这是她的使命,亦是她不可逃避的责任。
尽管她恨他,恨得巴不得将他碎尸万断,饮他骨血。
只是她不能,她的恨只会拖累她,她的爱才能给她为心爱的人报仇的机会。
尽管这不全是他的错。他是一个君王,本来就站在万千白骨之上。只是这些白骨之中偏偏有着她即将失去的自由,偏偏有着她心爱的人的寒骨。
所以她恨。只是她无力去做些什么,她仅知道接近他以找到机会。
上天却又跟他开了一个玩笑,她是蒙古与清朝的和亲公主。
即使她的心上人死在两国之间的战斗中,她也不能再报仇。
牵一发而动全身,她的命和自己的国家想连在了一起。她代表的,就是国家期盼已久的和平。
她恨他,却又不能杀他。
她恨他,却又不能不把自己给他。
含香无力又无奈。她舞着,那么激情、那么伤感。
随着这舞蹈越来越快、越来越美,含香的眼看这台下的人。看着看着,一瞬也不瞬。
渐渐地,她的眼中没有了一丝情、一丝爱、一丝恨、一丝涟漪。
她的族人、她的爱人,她就一并忘记了。
含香的脸上没有了笑也没有了泪。那张脸,有的只是平静,只是不屈,只是沉默。平静如风,不屈如云,沉默如雨。它们结合起来,留给台下爱新觉罗弘历心上的,却是无声的心痛。
含香的舞蹈结束了。弘历急急地走上台扶起施礼的她。
细看她的容颜时,竟闻到了一股奇香。
“久闻蒙古含香公主天生带有奇香。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弘历的目光热切而殷勤。
“朕就封你为香妃。”
含香不喜不忧,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似乎这一切全然与她无关。
〈二〉
风安静地不知从何方吹来。香妃想,也许就是那遥远的蒙古大草原吧。
香妃不知要拿这样的一个君王怎么办。
为了搏她一笑,他派人为她建造了宝月楼。
知道她不喜欢满族的服饰,他给她厝 梢运孀约合不断氪┦裁淳痛┦裁础?br style="FONT-SIZE: 14px"> 甚至怕她恐惧,竟没有强迫于她。
似乎现在她就只是一个被宠爱的女人,而他就是一个宠爱自己心爱女人的男人。
香妃迷惑了,她的心也跟着摇摆不定。一会左,一会右,搅得她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爱妃可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朕说,朕能做到的就会尽力完成。”君王一步步走近她。
弘历的耐性也是有限的。
他是君王从来就只按自己的喜好做事,用不着管别人怎么想。只是为了这么一个香妃,他竟然能支持这么久,这竟是前所未有的一件事。
香妃依旧不开口,她不敢开口说话。
她害怕自己这么一开口,会不自觉变得柔弱,变得不能掌控自己的心。
她害怕自己爱上他,而这样是不应该的。
不说他杀了她爱的男人,就单单他是君王,坐拥后宫佳丽千万这一点,也是不值得她去爱的。
也许是被这些温柔迷惑了吧,她不能再这样下去。她必须无情,这样的君王不是她的。她的心里还有仇恨,香妃的心又镇静了下来。
一双晶亮的眼睛依旧看向窗外,悄悄地忘记身边的一切,轻轻地感受窗外吹进来的温柔的风。
弘历挫败地看着眼前无动于衷的香妃,感到深深的无力和疲惫。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坚持多久,他坚持不了的时候,必定会亲手伤害到香妃。他紧紧地盯紧香妃,无语地竟自出了神。
就这样,经历了千次的拒绝,经历了千次的漠视。一次次的期盼,一次次的伤心。香妃越来越难坚持自己的信念,而弘历的心越来越难以控制。
宝月楼小小的天地竟猛地静了下来似的,只能听见风的声音。
〈三〉
君王的眼睛通红,那双眼睛狠狠地瞪向香妃:“他是谁?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他一时兴起查了香妃的过去,却得到了令他无比痛恨的消息。他视为珍宝不忍伤害的女人心里竟然藏着别的男人。他苦苦的追求是否是一个笑话?无形间,他竟做了这么一个白痴的人么?
弘历两眼通红,一步步地逼近她:“说!”
香妃看着他,甚至连个躲闪的动作也没有。依旧是沉静地像个雕像。
“你不怕朕杀了你?”
香妃仍然只是看着他,桀骜不驯而又那么从容。
她那么高傲、那么无惧。她不跪他,她不怕他,她也不服他。
他站在她的面前:“你不怕死么?”他想伸出手去托她的下巴,看清她眼中的倔强。
只是香妃也同时伸出了手,迅雷不及掩耳得抖出袖子里的短剑朝自己的胸口插去。
他能怨她,他能恨她,却不能不信她。
弘历震惊,急忙用手挡开,那剑锋利地在他的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顿时鲜血欲滴。
香妃神色大变。撕下自己衣襟的一角急急地想包住伤口。
她是那么慌乱,什么沉稳、什么高傲、什么无惧、什么冷淡,都在看到他胳膊上的鲜血时变得无影无踪。她的眼中第一次有了眼泪,那么痛彻心扉,真想抱着他大哭一场。她其实不过也是一个脆弱的女人。
弘历看到了她的泪,心里满足了。
原来她不是不在乎他。这样,足够了。
〈四〉
“含香,你身为大清皇妃,竟敢藐视皇恩。刺杀皇上,以下犯上。这里的毒酒,你饮了。自我了结吧。”太后的脸肃穆而无情,庄严地道出命令。她留不得这样的女人在后宫。皇上的身边不能有一个媚主的妖女。
香妃平静地盯着眼前的毒酒。
也许那杯酒才是她的归宿。她真的是疲惫得很了。
如果她早一点遇见弘历,如果弘历没有与蒙古发生兵战,如果她没有爱上他。那么这些都不会发生。她也不用活得这么辛苦,这么艰难。
她还刺了他一剑。虽然不是故意的,虽然她只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可她毕竟刺伤了他。她早已经欠他很多了,最后要叫她拿什么来还?
香妃没有任何的牵挂了。她知道自己就算这样死去,自己的族人也会因此得以保全,弘历决不会发起两国的战争。她知道自己这样死去,就不用那么痛苦,那么矛盾。
香妃唯一的遗憾只是,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他。
她爱他。
她不能在今世用自己的爱来陪他走下去了。
如果有来生,她想先遇见他。
如果有来生,她想先爱上他。
如果有来生,她只想做他的妃。
唯一的妃。
唯一的香妃。
〈尾〉
弘历赶到的时候,香妃已经逝去。
此时他终于明白了香妃的感情。她不怕他,只是因为她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她不怕他,也是因为她一直爱着他。
如果早一些明白,香妃就不用这样离他而去,在来世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