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兰蓦然抬头,笑吟吟地撑住尖削下巴,清水似的脸盘,再没有了方才的模样。她巧笑嫣然:“怎的听起来,倒像是诅咒呢!”她的笑容渐渐阴狠,一张脸渐渐雪白,红唇妖冶,似乍然盛开在雪里的罂粟花,“慕蝶倾,我恨你。”
“如果不是你,我永远不会变成这样。”
初夏,少女在心中埋下仇恨的种子,渐渐盛长成一片血色的花,吞噬了她所有的,对于少年最美好的,希冀。
薛紫兰。
慕蝶倾第一次认真地看了她一眼。
她并没有有多想,只当薛紫兰是孩子气地闹脾气。
薛紫兰的确却会这样,可她不知道,像紫兰这样的一个人,一旦心里有了恨,便会阴狠决绝、六亲不认。
薛紫兰有心,可她却会把自己的心舍弃。
蝶倾不语,漠然走出了紫兰的房间。
薛紫兰冷淡看着她的背影,面无表情。然后猛地起身,如同受伤的猛兽一般,推到了屋里所有的东西。
女孩子的玩意儿,未绣完的绣品,悄悄给自己绣的大红衣裳……她一点一点用剪子绞得粉碎,如同粉碎了自己所有的怯弱与无能。
她原本想着,爹爹这样宠爱自己,定能给自己找一个令自己称心如意的良人;她原本想着,她穿上大红的嫁衣,能牢牢地抓住良人的心,从此与两人琴瑟相和、相敬如宾,和和美美地度此余生。
可现在,全都完了。
她不会再幸福了。
谁都知道,尚书之子残暴,喜欢虐待家中女眷,被虐死者不下一百。自己嫁到了他那里,定然是日日生不如死的。
恨,好恨啊……
凭什么?她要成为爹爹争名逐利的棋子、工具?凭什么!
她咬着自己的下唇哭,红唇被咬得血迹斑斑,自唇上流下,落在她淡蓝的裙上。
看上去,竟都是血泪的样子。
哭得累了,子滥用帕子擦净脸,唤贴身侍女会儿来替自己洁面。
会儿走进来看见她的模样,假意关切道:“小姐没事吧?”
紫兰看她一眼,索性不叫她伺候了,便说:“会儿,叫迎七进来。”
会儿不解,却也应允了。
迎七不一会儿便来了。紫兰看着他,愣神了许久,终于开口:“迎七,你能不能帮我做一件事?”
……
蝶倾独自回了房。
她有些许困意,正欲小睡一会,却突然心中一紧。
似乎,出事了。
墨眸遥遥透过虚掩的纸糊窗,天上已聚起了阴沉的乌云,她叹了口气,总觉得这像漫天的鸦群,在“呀呀”地叫着。
兴许是心理的作用,她耳边竟真响起震耳的声音。雷音滚滚,她微抿了唇,心想着得去紫兰那边瞧瞧。
紫兰,一定出事了。
“笃笃笃——”
蝶倾立于紫兰房外,身旁的会儿正听了她的话敲门。
门内,无人应声。
蝶倾干脆用伞撞开门,若放在从前,紫兰一定会出来喝斥人,可是现在,安静得叫人发慌。会儿向蝶倾匆匆行礼后进内室寻找,忽地尖叫起来。
“啊!——”声音尖利,似鬼尖啸。
果然出事了!
蝶倾循着声音走去,是在紫兰房中。
一袭淡蓝衣裙自横梁上空空垂下,晃动着。
聪明如蝶倾,马上明白了。
紫兰,悬梁自杀了。
会儿慌乱大叫,飞快跑了出去。
“小姐出事了!”
作者语:紫兰不会那么容易死的,相信我。
再送上图图,看过前文的应该认得出来(提示:没出现过名字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