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 - 散文 阅读指导

　　听世人言，华胥一引，乱世成殇。如同一场幻梦，笼罩四野。寂静永夜里，总有人把酒当歌，一醉方休；总有人西窗剪烛，闲敲棋落；总有人执手经书，青灯古佛。古今多少事，纷扰世间，不过是，每个人都入了这场幻梦，有人醒悟，有人痴狂，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罢、罢、罢，终究无人能逃得过这幻梦的宿命。
　　罢、罢、罢，一切不过付与说书人。
　　那年芳信来迟，谁教杨柳千丝，就中牵系人情？
　　是谁瑶台下抚琴相寄，从此乱了才子心中的波澜不惊？是谁画舫中一袭霓裳，翩然起舞，有公子琴瑟和鸣？是谁花前月下逗弄青梅，惹得郎骑竹马来？春风终不负东君信，遍拆群芳；燕子双双，依旧衔泥入杏梁。佳人的梦里，似水流年，则只为君如花美眷。晓去经年，人比黄花瘦。说书人一语道破迷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闻说，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世间公子皆慕名而来，东窗侧卧，一梦方醒，佳人一曲《凤求凰》缓缓从指间流泄而来。女子心思，东君可知否？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忽闻芳信至，复与新诗并。”“诗万首，酒千殇，几曾着眼看侯王？”一朝天下为红颜，转朱阁，佳人婷婷而立，撩开面纱，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望中犹记，当年东窗侧卧的公子是君否？而今，已成段段佳话。不知不觉间，东床快婿之梦，你我都已入了梦了。
　　“情若何，荀奉倩。”故事里，梦已启程，古有奉倩不负相思意。闻说，邻家有女初长成，亭亭玉立，往而求之。乌衣少年，曾许诺，若得佳人，当以金屋藏娇。一朝之诺，死生契阔。谁会了谁的意，谁陷了谁的局，谁成了谁的棋。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流年经转，燕子双双，举案齐眉。当日允诺，金屋藏之，相濡以沫。卿已老，君还在。一朝初醉，佳人卧榻不起，自此寻医问药，解数乏身。
　　帘帐内，佳人声声低吟，高烧不断。是年，天降大雪。奉倩脱衣解袍，立于白雪皑皑之间，分毫不动。他日楼阁换卿频频一笑为抚君颜，今日不辞冰雪为卿热，与子成说。天终不遂人愿，黄沙漫天飞舞，红颜已成枯骨。空留君，侧卧帐里，怀抱红衣，幻想新人楚楚，频频笑意。大梦初醒，红烛燃尽，结尽了一生的烛花泪，公子神伤往之，不能哭也。紫薇朱槿花残，卿已赴黄泉归去。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犹记共结连理，当日七夕笑牵牛，白头不过已成人间幻梦。卿逝去，红尘之事，罢、罢、罢……
　　一年之后，奉倩神伤，一场大病，随卿而去。三途河畔，彼岸花开，唯愿来世，比翼双飞。
　　《世说新语》以一言蔽之——惑溺，用以劝诫后人不应效仿之。
　　“情若何，荀奉倩。”来年又是一场春信，转世燕，还故榻，为你衔来二月的花。
　　“花谢花开缘底事，新梅重绽最高枝。”错过了这一年殿试，公子怅然迎窗而立，状元高头大马喧嚣而过，统统忘了也罢。青梅煮酒，怀中殇满，初识君颜。那一年，功名未立，遨约红颜，新人交拜，洞房花烛。佳人描眉，面若桃花，公子会意，并吹红雨，同椅斜阳。
　　转年，中进士，朝堂之上，无人不惊叹。天子笑颜开，封官赏银。满清之子，八旗贵族，功名利禄，渐渐淡之。唯愿与娇妻树下花前，钟鼓和鸣，赌书泼茶。公子说：“一生一世一双人，争叫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梦里有人，低吟浅唱，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这一瓢饮，万千情思，种下了相思子漫山遍野。杜鹃花开，妖曳迷人的红，像极了娇妻的唇红。曾抚过公子的发丝，曾吻过公子的面颊，曾许过公子的一诺。
　　秋风拂过，落了一地的红，触目惊心。那是哪一年，妻声声唤着公子名，撒手人寰，只留下一个睡眼朦胧甜甜笑容的婴。
　　花开花谢，月满盈亏，遍地的红，是你穿过的红衣似火，燃尽了公子一世的情，倾尽了公子一生的思。纵使江南莲花开，田田莲叶也比不上妻的娇羞。是年，官阶一品，皇帝近侍，百官朝贺，世人艳羡，可公子的嘴角再荡不起一丝的笑意。“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是妻留下的爱意款款。泼墨纸香，日日夜夜为你而思。
　　来年，红莲并蒂开，人已不成双。
　　公子怅然而过，盈袖满怀的是“人生若只如初见”“当时只道是寻常”的字句。皓月当空，只是“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锦鲤成双，鱼戏莲叶，一梦幻灭，暗诉离殇，你走了，怎还能让我的笔为你而惊艳呢？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八年之后，妻离开的忌日，公子同去。奈何桥畔，容若与奉倩相遇否？举杯对饮，笑谈歌罢，我们不过是一样选择了不负红颜罢了。世人言尽惑溺又有何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黄泉之下，妻一脸娇羞，声声唤着“容若，容若”，莲花碎步，喜遂言开。公子伸手接住。当时，“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梦里梦外唯有卿颜。佳人颔首，低声问道：“君痛否？”痛否，痛否？怎能不痛？我放下过天地，却未曾放下过你。
　　云中谁寄锦书来，鸿雁归时，山长水阔。
　　PS:2013年的旧文。那是一个清晨，刚看完了唐七公子的《华胥引》，然后听着图大的《华胥引》，提起笔就开始写感想……其实我是在写两个喜欢的故事、两个至情至性的公子，后来，写着写着我自己就感动得要哭。哈！弱弱的说，文字不好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