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外爽快的傍晚,一双年逾古稀的白发夫妇,偎依在公园的长椅上,牵着手向日落处望,徒然间便觉一股怀古伤今的意境散发在两人心头。
老叟:60年前,我父亲带我到海边看日出,那时年幼,我问父亲为什么日出在黑暗,而日落在天明。
老妇:日出是开始,日落是尽头。你说过很多遍了。
老叟:50年前,我刚出来创业,结果反被同伙骗去所有钱,我很气恼,整天呆在家里发脾气。父亲却帮我去揾那些骗我的人,一边帮我找份工作,后来他昏倒在街上,才知道父亲已经发烧……
老妇:都过去了,老爷生命的最后,你也尽了孝义,大伯和三叔都说你三兄弟中最孝顺。
老叟:40年前,大儿子5岁,我带他去看黄昏,他问我日出和日落喜欢哪个,我说日出,他偏说日落好,黄昏是一天的总结,漫天金黄的浮云,很有成就感的。
老妇:大儿子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聪明善辩。
老叟:30年前,老张为了保住我的工作,连自己的工作都丢了,我很对不起他,这样的年纪是很难再找工作的,不过,我找了些熟人终于替他找回工作,他感谢我,我感激他,感来感去,就成了亲家。
老妇:阿宁是个好女婿,聪明又能干,女儿总算没嫁错人。
老叟:20年前……
老妇:别说了,说到人家的心都酸了,这么大年纪应该讲多些开心的事,别总向后望,人老了,按不住就跟着往事到下面去。
老叟:怎会呢?我们还有10年后,20年后,30年后耶!我俩一定能长命百岁!
老妇:不是你说就算的,听天由命罢。呵,是了,小儿子的孩子今天早上终于出世了,是个男子,他高兴得立刻改了名,你知道么?
老叟:啥样名字?
老妇:叫日出啊!
老叟:那快回去看日出咯!
老妇:急什么,早上才看吧。
老叟:不是那日出,是孙儿啊!
老妇:看你急成这样子,在医院嘛,早上才给看婴儿。还有,后天你大寿,宁儿送来了一副字画,我看了,很好。
老叟:写什么的?
老妇:但得夕阳无限好,何须惆怅近黄昏。
老叟:还是他了解我。
天开始黑暗下来,刚才的平静似乎热闹起来,公园里的人愈渐增多,其实他们在消磨着黑夜,等待新一轮日出与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