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美之域如暗夜之幽花悄然绽放然子未知之也 聂晓茜
一声尖利的报警打破了警局的寂静,训练有素的警员迅速赶到了现场,不多会儿橙黄色的警戒线便隔开了议论纷纷的人群,年长的警员严肃而镇静地盯着现场,打落了新警员手中两眼放光后捡起的金簪子,马路间只见一位女子倒在一大片血泊中,肇事司机早已仓皇逃离。在躲闪不及的退让中救护车匆匆赶来,白衣们护着伤者的易碎部位驱赶着躲闪着蜂拥而至的记者,将伤者抬上担架,闪光灯不停的闪烁着抓拍着,救护车逃亡一般地疾驰而去,穷追不舍的采访车尾随其后。
一些杂碎的人守候在手术室门口,间或地争吵着什么。经过护士人员的多次干涉,这才安静下来。已经三个小时过去了,血红的“手术中”三个字还亮着,让每个守候者的心都不禁一悬。死一般的寂静,仿佛将这里的人和外界隔绝。良久,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依旧匆忙的医生们将伤者推出,冷冷询问是选择特护病房还是普通病房,他瞥见我的胸牌,淡淡说了句病人需要休息,便拿着钱将伤者推入了特护病房。
在他的眼里,我不过是想为编辑部来一版头条新闻的记者。
经法医判断,伤者的伤绝非由于一场普通的车祸,除了粉碎性骨折,颅骨处细微破裂外,伤者身躯还有三四公分见长的刀痕,以及颈间青紫的勒痕。伤者至今仍处于深度昏迷状态,据病危通知,伤者脑部受过强烈震荡,轻则失忆,重则永生成为活死人。我隔着玻璃窗望着被各种精密设备围满了的女子,不禁视线微微模糊,我心想这该是一个怎样悲惨的妙龄女子啊!在一声厉喝中我仓皇逃去,出于习惯我回头瞥了一眼,只见一妇女狂哭着用手狠狠贴着那玻璃,仿佛想要穿进去。我苦苦遏制住的泪水一瞬间啪嗒一声打落在地。
回到警局换上我的警服,对着镜子端端正正敬了军礼。一瞬间这行头沉重了许多。桌前是常规的资料,包括了车辙的长度和几张现场照片。根据照片,车轮是双行的,从表面现象来看应该是机动车所为,然而仔细测量后却发现弧间距并不相等,应该是摩托或是脚踏车所为,突然电话铃再次响起,一声尖利的呼喊后警员报告起了一发命案,来不及继续分析,我将脖颈微微一旋,便听得颈椎发出清脆的咯吱声,这便算是休息过了。
清冷阴暗的房间里没有丝毫血迹,地上是散乱的烟头,宽大的床上“睡着”一位男子,神情痛苦狰狞,瞳孔已放大欲救无望,他身下的床单已经被抓破。微微蒙上他冰冷的双眼,身后微有声响,我警觉地转身,衣柜门被踢开,一条白绫悬在横梁上,白绫下是一素衣女子,我面色一阵苍白,瞪大了含泪的眼睛,猛地咬住了我颤抖的嘴唇。只见她手脚被绑,嘴唇嗫嚅着,眼神里还闪动着求助的光芒,她似乎还活着,不,她活着!“赶紧救人啊!”警员熟稔地救下了素衣女子,她面如土色,虚弱至极,咳嗽了好几声之后,用尽了气力指向柜子的内侧便晕厥了。——那是血染的字母,HR。尽管她已经听不见了,我还是例行公事喊了句,“请您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这位女子伤得并不重,因为短暂的窒息大脑有些缺氧,在普通医院中休息着。那男子也交给了法医验尸。终于空闲下来,我坐了下来,望着那些照片继续分析着,自行车可以撞伤人,但不至于撞成重伤,应该是摩托车所为,能够及时抢救,案发时间离报案时间应该不长,转过椅子一把拿起电话翻通话记录,我突然对报案人产生了疑心,两起案子,同样尖利的报案声音,她和受害者的关系究竟是怎样的?为何现场不见她的身影,按理说报案人应当第一个描述现场为佳。难道?我微微一笑,立即赶往立交桥案发现场出示证件,要求调出监控录像。根据通话记录里出示的时间,相关工作人员很快找出了那段时间的视频。我们很快就记下了车牌号和该人的容貌特征,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丝疑惑,车牌号与HC相差十万八千里,她要说的,究竟是什么?她难道知道自己难逃一劫了吗?刚回到警局不久,报警声中一声尖利的呼喊刺痛了我的每根神经,又一起命案发生了,而且死者是那素衣女子。输液袋中漏着液体,这一幕赤裸裸地诉说着有人将空气注入了输液袋中,猖狂地看着那女子痛苦地死去。我将拳头握得青紫,睁大眼流泪了。离开的一瞬间,我突然笑了,笑得队友直捶我,我一把接住她的拳头,“你想啊,谁才配用针管啊?”队友一怔,不久,开心的泪花便不断地涌了出来。但她又停了下来,“摩托车你怎么解释?”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就不兴护士骑摩托?也许她雇人也说不定呢!”我们就这样走出了医院,“啊,不对,那HC。”我一愣,埋着头一路愁苦地沉默了下去,难道,护士也是你的幌子?就不兴你雇个杀人的护士?
案子陷入僵局,几日下来,我的身体也消瘦了。无心摸着那些照片,突然我的心头一震,在离女子不远的地方落下了一朵金簪,不屑于拿人财物的我们都忽略了那金簪,只把它作为女子的所有物放进了透明袋里,“阿依,取透明袋来,快!”连续工作已经眼睛昏花的我抚摸着那支金簪,在凹凸处极兴奋地反复摩挲着,是Help Center!我换上了被我厌弃了很久的破旧衣衫,一路想着一些伤感的事情,泪珠子便落个不停,我嘱咐警员隐蔽,听口令,独自前往了救助院。好浮华的慈善机构,我的心头不禁紧绷。“你救救我吧!我已承受了太多痛苦,为了钱,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他似乎丝毫没有被我打动,背对着我坐在软椅上,“我是说真的,”我的膝盖和地面猛地碰撞擦出了血,他依旧没有反应,一种极坏的预感飞上了我的心头,我转过椅子,我的脸色瞬间苍白,
——他已经死很久了,却没有一丝尸臭。
“不许碰他!”一种熟悉的尖利声音冲了上来,来不及高兴我迅速瘫软作求助状,“你们帮我,帮帮我好不好?哈?钱,我要钱……”那妇女的眉头微微一皱,从包中抽出一把梳子,一边梳着他被我弄乱的头发,一边持枪警惕地看着我。我不敢强调他已经死了,只是站在一旁故作温和谦卑的笑。“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做?”我慌忙回答,“是,是啊!”她轻蔑地笑了,“哼,你敢杀人吗?”我心头狂喜,却故作犹豫,此地不宜久留,先引出来为妙。“哎呀,这个……”她似是挑衅一般深沉地吟了一句:“嗯……?”无意间我发现身后的门已经被人锁死,情况不妙,我狠狠抱住了妇人,在扭打中夺去了枪支,大喊:“复仇啊!”
大批警员冲出,妇女趁我松懈一把将我挟持,阿依的枪法极准,正中那妇女的大腿,一声尖利的呼喊中她被我们拷回了警局。
她的眉宇之间还留着疯狂,经过艰难的交涉,我们终于明白了一切。那妇女本是个温婉可人的女子,然而她在一次社会交际中误食了毒品,男人留下了联系方式,走了。痛苦不堪的女人败光了丈夫的家产,性情大变,在一次幻觉中误杀了丈夫,然而她自己并不知晓,意识混乱的她坚持认为是男子杀害了自己的丈夫,然而在幻觉中,她将一无辜的女子看作那男子,仇恨燃烧的她对女子痛下杀手,清醒后她惶恐地发现杀错了人,又一次她潜入圈子,那男人正力劝一女子吸烟,趁男子酒醉欢心的时刻将男子捂死,然而那女子已吸食毒品,不忍看她忍受痛苦,便绑了那女子,女子不依,妇女这才下了杀绝之意。
忏悔录的最后一笔落下的是我的泪,我默默地为这逝去的亡灵哀悼,也深思着,生命对于每一个人而言都是怎样珍贵的东西,无论以生命为筹码,我们会得到什么,都不应该把生命视作儿戏。爱是令人疯狂的东西,可以爱到仇恨失去自我,可是试问,用生命为代价,真的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