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十岁的艾昊再次从睡梦中清醒时，他的神志已经完全稳定下来，原本从窗外撒入的阳光已经不见了，鸟儿们似乎也都回了自己的巢穴休息，周围变得一片寂静。
看见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从床上爬起来，艾昊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粗布衣，显然是白斗的，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似乎已经没有那么疲倦了，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周围一片漆黑，无法看清景物的样子，夜雾弥漫，带来几分寒意。他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朝旁边另一间有着光亮的房间走去。脚下无意间碰到了什么，发出一声轻响。
“是你么？进来吧。”白斗的声音从房间中传出。
艾昊推门而入，这是一间比他那间房子大上一些的木屋，白斗手里拿着本书，在明亮的油灯下看着，见他走进来，白斗将书放在一旁，微笑道：“早上看见你不在床上了，在院子里发现了你，以后不要晚上去院子里了，会着凉的。”
艾昊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像以前回答父亲那样，说。“是。”
白斗失笑道。“走吧，爷爷带你去吃东西。方才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热一下就可以。”
此时艾昊才发现，白斗的身材极为高大，但上身已经有些佝偻了。搂着艾昊窄小的肩膀，白斗带他走出房间，一边走，一边说道：“我这个小院儿只有自己一个人住，多了你做伴，我也算是不寂寞了。来，看看爷爷给你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院里的小石桌上摆着两盘素菜，几个果子和一碗粥。伴着桃花的清香扑鼻而来。
“这些……都给我吃吗。”艾昊有些不可置信道。
“是啊，现在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以后你就是我孙子，我就是你爷爷，你以后就跟着我学习。”
“学什么啊？”艾昊有些疑惑。
白斗微笑不语，只是指了指饭菜，说。“先去吃吧，吃饱喝足了，你还要听我说些话呢。”
“是。”从小生活在严格的军事化管理中，艾昊已经没有那么多疑惑和好奇了，乖乖地坐到微凉的小石凳上，一边吃饭，一边就回想起了昨夜的事。
但是。真奇怪。再怎麽回想起来，似乎都击不起心中的波浪，就像冷静的杀手，仇恨着，但却没有激动的感觉了。
这令艾昊心里舒服了些。
等到艾昊吃得差不多了，白斗坐在了艾昊身边，黯然一叹，道：“听爷爷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一个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故事。听完之后，你就会明白，为什么当我说要教你东西了。”说到这里，他看着遥远天际的幽深黑暗，眼中的神色已经逐渐变得朦胧。
“黑隆域，是这片大陆的名字。它是黑流域的首都，黑流域是一片大洋，上面有五个岛屿，最中间最大的便是黑隆域，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有一个小岛屿。你知道的么？”白斗看了看眼前的孩子，问。
“知道。我还知道黑流域上有五块大陆，分着七个帝国，从西北到东南，由最强大到最弱小，依次是：黑隆帝国，魔龙帝国，炎龙帝国，冰龙帝国，圣龙帝国，加斯达帝国和莫斯湾帝国。”艾昊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白斗。
白斗默许地点点头。继续说。“在这片大陆上，有很多职业。其中，最令人羡慕的，地位最高的就是魔法师了。”
“不是武技师么？”艾昊想起父亲说的，武技师是世界上最强大的职业。
“武技师？嗯，也不错，和魔法师比起来，也是各有千秋吧。”白斗点点头，继续说。“魔法师有很多种，其间有一些异类，最为特别的就是亡灵法师，他们是希望，也是绝望的存在，亡灵法师分为两种，牧魂师和牧尸师。”
白斗说着说着，话锋一转。
“……在我小时候，家里住的是贫民窟，我也几乎没吃到过完整干净的食物，直到有这么一年。年头，贫民窟里闹着鼠疫，大半的人都死了，到处都散发着恶臭，在我看见我父母也染上瘟疫双双归西的时候，我知道自己没有了依靠，就离开了贫民窟。”
“……因为是瘟疫堆里爬出来的孩子，所有人人对我都敬而远之，有一次差点烧死了我。没有吃的，就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完整的，干净的大馒头。是有两个拳头那么大，是很新鲜的，还冒着热气。然后我就看见了拿着馒头的人。他穿着一身黑袍子，看起来是魔法师。他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他会给我吃的，喝的。当时我夺过馒头，狼吞虎咽地，然后说，我愿意啊。后来啊，那个人就成了我师傅。他就是牧魂师。”
艾昊轻轻“啊”了一声，继续听下去。
“……我到他的住处，替他整理那些书籍，魔法道具，卷轴。还有好多东西。大概相安无事地过了十年，我也在工作的间隙看看他的那些书，学到了一些简单的魔法，但都是牧魂的，我没有可以操控的幽灵，后来就找了两只死老鼠做，效果还不错，那两个小家伙可以明白我的意思。这事儿啊，不知道怎麽就被师傅知道了，他说要杀了我，就在他要惊怒地向我扑来的时候，我顺手抓过两个卷轴做防御和掩护，匆匆卷了两本书就逃到了这个地方，一待就是三十年那。”
白斗目光望向远方。说。“我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能流畅地释放魔法了，就把那两只小老鼠放了。”
“那也可以放生吗？”艾昊睁大了眼睛。
“当然，可以让他们再去投胎么。”白斗点点头，目光期望地看向艾昊，“我的牧魂魔法怎么说也是可以做很多人的老师的。你愿意做我的徒弟吗。”
“爷爷……”艾昊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摇摇头。说。“不成吧。我家以前是靠武技当家的。”
“……唉。好吧，就这样吧。爷爷不勉强你。”白斗看了看艾昊为难的神色，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