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te in autumn、
我想,我应该是在等人.
在这个公园的湖边站了有多久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记忆中残留的一些片段隐约告诉我,我要在这里,等一个很重要的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人应该是我男朋友。
湖边有一棵年代久远的枫树,孤零零得顶着满冠火红的枫叶,在寒意微透的秋风中瑟瑟发抖,抖落下来漫天遍地的枫叶红,如童话般唯美。
被秋风扬起披在肩上柔软的长发,我一边下意识的捋了捋,一边看了看表:5:20.
还没有来么……
秋风凛了一些,我裹了裹深红色的风衣,轻轻吐了一口气,不知为何,脑子里乱乱的,什么记忆也没有。
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又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我将手放到口袋里,却无意间发现口袋里竟然装着一个手机。拿着手机,似有一丝丝的回忆像支离破碎的拼图一样被一点一点拼起来。
然后我打开手机。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男生背着女生自拍的照片,照片上那男生面容俊朗,嘴角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一瞬间,仿佛一根细小的针狠狠的扎入心脏,很短暂却很难以忍受的痛苦蔓延上指尖,竟一瞬让眼泪失禁,
“……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要哭?”我努力用笑容掩饰自己得失态,但失禁的眼泪沿微笑的面庞落下,更让画面充斥着极度的痛苦。
“为什么……”
心里仿佛潜藏着巨大到足以将人吞没的悲伤,但记忆却断了链,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哭的原因。
眼泪滴落到手机上迸溅四散,手机屏幕上的男生那幸福的笑容,我心中难以名状的心酸涌起,准确地说,全是不知名的痛。
那男生,就是我要等的人么?
那女生……就是我么……
公园虽然冷清,但来来往往路过的人也有不少,父母带着孩子、几个小孩同学结伴秋游、情侣成双入对、无所事事的几个男的蹲在一块喝酒……
我只是一个人静静的等着,甚至没有抬过头。
手上还拿着那手机,注视着那张照片。
秋风又起,扬起长发略略散乱。我抚了抚头,已经红肿的眼间流露出迷茫。
最后,我咬了咬牙,点开了短信界面。
时间仿佛静止,我望着一条条短信,怔怔的出神。
“咦?余若秋?你在这干嘛?”孟醒一脸好奇地打量着我,我则把头别过去,嘟着嘴说“要你管!”
孟醒无奈地耸耸肩,转身看向那湖水。秋日的夕阳下,湖水片片泛着不同的晶莹,一阵轻风吹过,我望着他夕阳下略显消瘦的身影,心中不知为何隐隐作痛。
突然,空灵好听的男生传来“你最喜欢秋天的枫叶,对吧?你每次有心事,都会一个人躲到这里,一直待到半夜,也不怕着凉……”
我怔住了。那有些嗔怪的声音比直接的安慰更让我无法控制的鼻子一酸。
他转过身,在夕阳下微笑着说“小傻瓜,不要以为分手了,我就会忘记你。”
“我们是从那时起再次开始的,你也不会忘记吧?那时你扑进我怀里痛哭,我只是爱怜地摸了摸你的头发。傻瓜,没有我的肩膀,你只会傻傻的把悲伤埋进心里对吧?真是的,那就不要故作坚强的离开我啊……”
————这是他给我的第一封未读短信。
对啊……我好像想起来一点了。
我叫余若秋,他叫孟醒,是个只会让人生气的混蛋。
干吗啊……又开始想哭……
余若秋,你一直这么脆弱,一碰就碎了眼泪的屏障,将来你怎么办啊!我轻声骂了自己一句,然后扫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5:20
.
我轻轻怔住了。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我只觉得一切变得虚幻起来了,那么没有真实感,心中莫名的恐慌起来。
现在,只是一场梦么?
那我为何会悲伤?
梦醒后,是否还可以看见孟醒的笑容?
“你是有多喜欢这里的枫叶啊……我们已经站了五个小时了”孟醒一脸无辜地说。
我斜了他一眼“没情趣。”
说完,我只是自顾自地转身,轻轻呢喃“如果世界上只有这些红色,多唯美啊!每次看着和夕阳一个颜色的枫叶落在湖面,连湖面也被夕阳和枫叶映成红色,不是很美么?”
某混蛋吊儿郎当的甩来一句“全是血红血红的不会恶心么?”
“混蛋别破坏意境啊!!!”我一脚踹过去,他轻轻笑着闪开,然后望着湖面沉默起来。
我们的内心都如这一潭秋水,宁静而充斥着淡淡的温馨。
突然,一双手从后面抱起我,我一脸无语地看着某混蛋边肆意蹂躏着我的头发边说“你的衣服、头发、眼睛都是枫叶红的,你是枫叶的精灵吧!”
我轻笑而转过头无视那家伙。
但,从耳后一道声音幽幽的响起“你也我的精灵哦!”
秋风忽然大了一些,我的脸被头发遮住,看不见了整个世界。
“枫叶是秋的精灵,它可以静静的躺在秋色中最纯净的一弯湖光中;你是枫叶的精灵,也是我的精灵,无论什么时候我的胸膛都可以让你这片小小的枫叶依偎,温暖而且免费。”
————这是他给我的第二封未读短信。
若是时间能定格在那秋日,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靠在他的怀里睡去,而且一辈子也不愿醒来。
嘴里却不自禁的笑骂了一句“那个混蛋……就知道叫我傻瓜……”
是么,就算被骂也是这么幸福的感觉。
我抬起头来,望向公园外的一片繁华,忽然觉得在这个世界里守着一份渺小的美好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再次看了看表,时间仍是5:20,我沉默的低下了头。
还有一封……
“就这么……毕业了啊……”孟醒倚着湖边的栏杆,唉声叹气的。我也失落的低下了头,轻轻自言自语“是啊……初中三年也真快,总觉得还有些什么没有做就结束了,心里空落落的……”
我低着头默默地站在他身后,他则是一直眺望着湖水。深秋的风越发凛冽,刺的人张不开口。
两人都是沉默。
“ ……虽然我知道我不该问……”他似轻笑了一声,然后略带失落的说“……你……但算继续坚持自己的梦想……离开这个城市么……”
我浑身像触电般抖了一下,然后用力攥紧了手中的袋子带,抿紧了嘴唇一句话不说。
他似乎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便转过身来,带着极力伪装的笑容,等待我的回答……
两人又是沉默,好久。
最后,我只能狠狠的点了一下头,然后任凭泪水洗涤着脸庞,泣不成声。
他则是耸了耸肩,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望着湖面说“想追求梦想是好事吧,这个小城市是无法实现梦想的。身为男朋友,我能做的就是在身后支持你啊……”
清楚地听到,他微微抽泣的声音。
“就算分隔两地,也不意味着永远见不到吧。很快……最多到你高中毕业,我会去找你。”他总是这么坚强,可是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这么坚强。
我无论如何也止不住汹涌的眼泪,我比谁都清楚,所谓高中再找我只是美好的幻想,三年可能发生太多太多的事,谁也无法预料。
也是,少年总是爱拿未来当赌注,原因只是根本没体验过时间的腐蚀力。
他还是那么笑着说“傻瓜……连我都不相信,还真是傻的可以啊……”
声音一直那么温柔,根本无法抵抗。
最后,我捂着嘴跑回了家,唯一听到的是身后传来一句“明天五点二十我在这里等你!无论如何别给初中留下遗……”
我想我已经没有勇气听完。
“从初中到现在,我们一次吻都没接过……别留下遗憾好么傻瓜……你说好的那首late in autumn我们还没有一起坐在湖边听过……别留下遗憾好么傻瓜……我还没有最后说一声余若秋我爱你,别留下遗憾好么傻瓜……”
————他留下的最后一封未读短信。
控制不住的眼泪一点一点滴进湖中,我双目无神地望着前方,麻木的脸上感觉不到眼泪是否还在顺势滑下。
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思考。潜藏在心中的那股悲伤仿佛找着了发泄的理由,便再也抑制不住的涌上心头。
那种感觉无限接近于死亡。
公园里的人渐渐少了,我还在等。
看了看手表,仍旧是五点二十。
5,20.
“咦?”我注意到脚下一张被风吹来的报纸,边捡起来摊开浏览着。
许久,没有出声。
“两年前,2010年九月十七日,XX公园发生车祸,肇事司机逃逸,警方仍在抓捕中。受害者余若秋,原为某中学毕业生……”
原来如此啊……害得我在这里苦等……
原来,我早就在那场最后的约会途中出车祸死去了,怪不得时间定格在了五点二十……
原来,这不是梦……
不,这是梦,只是一场永远也无法醒来的梦……
我突然安静了下来,心里有一种很释然又很伤感的情绪。我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咧着嘴笑的孟醒,嘴角不由得微微扬起。
然后,手指打出了几个字,按在了发送键。
看着手机上发送成功的提示,我长长的深了个懒腰。然后掏出耳机,戴在耳朵上,发出了那首我最爱的《Late in autumn》。
在如枫叶般瑰丽的乐声中,我静静的望着湖边,那株亘古不变的枫树。它,是否从始至终见证了我于孟醒的悲欢离合?如果它有感情,是否也会我们而悲伤?
我没有继续思考这个问题,而是又一次低下头,静静等待。
没过多久,一个男生落魄地跑来,嘴里喘着粗气。
在看到那男生时,我心里还是不可抑制的狠狠抽搐了一下。
眼泪朦胧间,我轻轻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面庞,却不想手直接穿了过去,仿佛不存在一样。
微微失落的收回手,满心想说的话一下子语塞了,只能静静的看着,那男子失魂落魄的眼神,以及颓丧地坐在地上的躯壳。
“为什么……为什么要就这么离开……不是说过不要留下遗憾么……为什么……”他开始轻声抽泣,从他那更加消瘦的身影以及深陷的眼圈中我感觉到了刻骨铭心的心疼。
“你个混蛋……为了我而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么?我也会心疼的好不好……”我小声责怪道。
“求求你……不要再伤害我了好么……”他那近似哀求的声音一下子让人无限怜悯。我心疼地说“没有,我怎么会伤害你……”
“既然不想伤害我,一开始就不要走进我的世界啊!!!”
我怔怔地看着在地上咆哮的孟醒,心中却深深被这句话刺痛着。
孟醒嚎啕大哭,我的眼泪再一次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我轻轻蹲下,抱住了孟醒“混蛋……傻瓜不会离开的,永远不会了……”
Yes,I won not leave you.I will be here with you all the time .In your heart ,In the lake ,In the park ,and late in autum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