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净土
“孤身,身在何处有净土;独立,立在何处无寒露?”
从小到大,最喜欢这句话也最反感这句话,喜欢字里行间洋溢着的孤寂却也反感诗里的孤寂。
因为我相信我会寻到我追求的净土,我相信在那里一定会没有寒露。
小时候可以在母亲怀里,在学校的林荫路下,在小朋友的微笑里寻找到净土。那里梵音阵阵,庄严而又温暖。我可以自豪地指着那诗说:“啧,胡闹。”那摇头晃脑假装好人的模样,也是那样纯净而又安康。可是在某天,当你张开眼睛看见大人们日复一日没有停过的唠叨的脸时,当走在路上一辆汽车带着迎面兜来的灰尘飞驰而过时,当好朋友坐在补习教室里对电话那头的你说:“啊,今天不补习,你不用来了。”时,那些净土呼啦啦张开翅膀,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整个世界都在疯狂地旋转,巨大的黑色的云如台风过境般在头顶疯狂地本来跑去,就像是贴在你头皮上般可以让你清晰地听到气压滚滚而过的刷刷声。她也在不停地奔跑。你被你的净土远远地抛弃在了后面。你打开衣柜的们,胡乱拿出衣服,帽子,靴子,胡乱地搭配,向着街道尽头疯狂地跑去。就像是有可怕的异兽在身后对你紧追不舍,它一直都不肯放过你。你大踏步地跑在萧瑟的冬风里,在十字街时眼角看着有汽车在向你疾驰而来,也不曾停过,并不是漠视生命也不是自信到它肯定撞不到自己,而是有些病态的默默的对自己说到底是它会停下还是自己会停下,到底身后的怪兽会不会因为害怕而停下呢?!
然而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传说中永远在天堂的神厨居高临下地蔑视着你的上帝真的存在并一直在保佑着你。你一直畅通无阻地跑过无数个十字街口,一点事都没有。
你累极了,累到身体的皮肤汗腺已不够排放你身体里汹涌的深海的蒸发量,以至于你的泪腺也不得不被用来排放充斥满整个身体的海水。
明明你的思绪你的身体一直都处于无比疯狂的运转模式,可是当你站在桥头看着脚下奔腾的河流带给你往前走的错觉时,你却无清醒地想起那句话:
孤身,身在何处有净土;独立,立在何处无寒露?
到底哪里会有净土。
你抬头仰望头顶灰色的天空,无言地等待一场雨。
你站在那里被依然寒冷的风吹的瑟瑟发抖,你回想起你从小到大的事情,明明想要以冷静到看待陌生人的态度来审视自己,却在你反应过来之前,你却发现你早已经哭得声嘶力竭。
明明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悲伤的事情发生。
但是你为什么就一直哭成那样。
那场你肯定不会下的暴雨却将你淋了个措手不及。你又带着恼怒的被人耍弄的心情朝家赶去,路上看见别人安然地站在伞的世界里,又莫名地觉得委屈。
你无法操控自己的心情。
你讨厌现在的自己。
你在雨幕里发出压抑许久的低吼,然后在行人惊诧的眼神里飞奔了而去。
连自己都不再像小时候那样纯净安然。
这样乌黑的自己却恬不知耻地奢望着净土。
你混乱地奔跑在雨幕里,喉咙口一片因长时间奔跑而翻涌的血气。然后你被人拉住,你回头就看到正撑着伞满脸焦虑的母亲,她被回头的你脸上歇斯底里的表情吓到,微微有点怔住。你略带恶意的笑了笑。刚准备甩开她的手却在前一秒被她拉进伞里,她担心地说:“我很担心你。”双眼就像是可以看到你内心深处似得清澈闪亮。她看着你,缓慢地清晰地重复了一遍:
“我很担心你。”
你平静在蓝色的雨伞的世界里,你看着她明明撑着伞却不比你好多少的狼狈模样,忽然扑进了她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怀抱里一如既往的温暖而安全。
那是一片狭小却绝对安全的净土。
风平浪静后的你,依然可以指着那诗不屑一顾:
“啧,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