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一百年前的惊鸿一瞥,你还是天真的孩童模样。一袭青衫,施施然就住进了心里。那时,挂在悬崖上的畜生还没有开化,可是,就是那么一眼,竟然就让他认清了,什么是春天。你朝他微笑,你朝他招手,然后,天地间就只属于你们了,千斤重担的诺言,刚刚拉开了一角。
“公子,请问博父国怎么走?”
原本就是别有深意的重逢,只是双方都把它当成了最意外的初遇。阿珩,那个单纯率先的女子,一百年前,她读不懂那畜生的神情,一百年后,她依旧读不懂红衣男子的心。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像无赖一样跟着自己,还一口一个“好媳妇儿”,生生地把阿珩的脸,红得快烧起来。
做了很多事情,都只是为了博美人一笑。比如说阿獙,比如说烈阳,还有九黎千亩桃林。西陵珩的名字,就这样刻骨铭心了呢,就像这样,一直打打闹闹下去呢,好媳妇儿,我们会有很幸福的未来呢。
然而,西陵珩不仅仅只是西陵珩,她还是轩辕妭,轩辕族唯一的王姬。她不仅仅只是自己,还是整个族人的希望。而红衣男子呢?你的名字,是蚩尤。一百年前,你是九黎的兽王,一百年后,你是炎帝的唯一弟子,两百年后,你是整个大荒威风丧胆的英雄。同时,你也是神农氏的支柱。
身上担负的越多,就越身不由己。
多年前许下的诺言,一次次地被破坏,一次次地被拖后。我们,都受伤了,伤得不愿意再去相信别人。而唯一相信你的,居然是咫尺天涯。
我是万人敌的蚩尤,那又怎样?三百年前,我名不经传,却能闯入玉山,潜入朝云峰,一切都只为见你一面。而现在,我拥有无上法力,却失去了见你的权利。
阿珩,阿珩,你告诉我,怎样才能回到当初的九黎桃树下,你和我都没有那么多牵绊?
你我之间,横亘着神农氏,轩辕氏,高辛氏,横亘着青阳,少昊,最终你离我越来越远,远的我探不到你的气息。
阿珩,我们在九黎的家,我年年都去修葺,我打了井,种了花草,窗外挂了从前在玉山时送你的狼牙风铃,只是,为什么,你从未回来。你说,你以后会烧饭给我吃,为什么现在你却变成了轩辕的将军,攻打神农?
阿珩,我是蚩尤。你花了二十年,亲手做的袍子,我一直穿着,为什么,你现在却不能再为我缝补一件外衣。阿珩,小夭是我的女儿,为什么,她却叫我叔叔。
我是旁人眼中,杀人如麻的畜生,是忘恩负义的恶徒,我是那么声名狼藉,我都不在乎,因为那些都不是真正的我,我只想做你的蚩尤,阿珩。
红衣的出场,红衣的陨落。真正的男儿,敢爱敢恨。
最终,红衣落地了,以心换心,蚩尤就下了阿珩,牺牲了自己。最终,没能履行对阿珩的诺言,最终,没能听见瑶玖唤他一声爹爹,最终,没能守着心爱的阿珩,住在九黎的小竹楼里,安安稳稳地过完一辈子。我只能用我的心,住在你的身体里,让你时时刻刻都能感受的到,我的气息,我的动力,以及,我是多么爱你。
沧海桑田。告诉瑶玖,爹爹很爱她。阿珩,蚩尤很爱很爱你。
当一切都落幕的时候,唯一剩下的,是那场在桃树下的邂逅。你很天真,我很浪漫,没有那么多年的相思之苦,没有长达百年的恩恩怨怨。我就是我,你就是你。我是你的蚩尤,你是我的阿珩。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阿珩,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好的事情,就是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