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源一中 牧雪
第四回
无意郎无意尚义侠 痴情女痴情染相思
却说黄东被小厮们带走，迎面踱来一人，正是管家老王，问道：“何事喧哗？”那领头的一个答道：“在后院抓得一个强盗。”老王道：“你们在此等候，我去告知虎爷。”言毕便向大厅走去。不一时，来到大厅见了李虎，那李虎正坐在桌旁吃茶。老王便叫：“虎爷，小厮们抓了个强盗，怎么处置？”李虎听了冷笑道：“什么，强盗？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跑来我府里撒野？真真是厕所里点灯----找死。”老王也奉承道：“就是嘛，这石梦城谁不知虎爷您的威风啊。”李虎起身道：“这会子我约了知府大人黄安去轩红楼，没功夫理。只将他关进地下密室，赏小厮们一点酒钱，每日差人送两次饭两次水，等闲了我再理会。”老王听了陪笑道：“这样最好，虎爷只管去。”说完一径辞了李虎出去，李虎也自带了两个随从出了府往黄安处来，路上正迎着黄安带着侍者走来，二人一见面便相互打拱作揖，一齐往轩红楼来花天酒地，喝得醉生梦死，全不知大难临头。
话不叙繁，如今且表清风、小梅除妖之事。他二人一早就往瘴气林奔来，只见这片林子，纳云喷雾，妖气弥漫，毒气刺骨。二人正想进时，发现里面毒气甚重，根本无法进入。清风急道：“里面毒气这么重，我们如何进得去？”小梅道：“别急，先在外面想想办法吧。”二人便在一块石头上坐下，背靠背，头抵头，微风吹过，又兼有暖洋洋的天气，睡意袭来。二人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只见一道人飘来，说了八句话。道是：
欲进瘴气林，须披芦藤鳞。
应寻鲁公后，方可获奇珍。
想要断妖根，再得七星灯。
得道非我愿，但愿四海平。
这道人言完便不见了踪影。此时二人都已清醒，感觉梦中道人甚是熟悉，只不知哪里见过。忽而二人猛地坐起，望着对方，异口同声地问道：“鲁公是何许人也？”说完二人又都闭嘴，又想说什么又只是说不出。一会儿后，小梅道：“我们去村中问问如何？”清风答应，二人正准备走时，只见丛林中走出一人来，既似樵夫，又似猎人，听他口中唱道：
“翻山越岭觅干柴，穿丛度林寻禽兽。
一弓一斧川中行，日子快活胜神仙。”
清风听了走去作揖搭讪：“请问您可知鲁公是何人？”那人还礼答道：“鲁公？我听说过。他本姓公输，名班，民间称他为鲁班，后人又称之为鲁公。他是个木匠，家中有件至宝，唤作芦藤甲。”小梅道：“我们要进这瘴气林除妖，可里面毒气太重。您可知道如何能进这瘴气林？”那人答：“这瘴气林毒气刺骨，常人不得进入，若是进去了，不到半刻即死。要想进这林子，还得披上鲁公的芦藤甲。这芦藤甲是有来历的，听我细讲。传说上天西王母寿诞，各路神仙送礼的络绎不绝，唯有织女为王母织了一件珍珠衫还不曾送去。因为她觉得这样太过单调，在远处就可一览无余。于是她决定用一个小匣子装着送去，谁知又找不到合适的。而后闻知下界有个著名木匠叫公输班，也就是鲁班，便要鲁班为她做一个盛珍珠衫的匣子。鲁班便按照她的意愿砍伐柳树、槐树、黄松、兰竹，用了三日时间终于做成了。后又刷漆雕图、镶金嵌银，真真是精致无比。织女喜之不禁，为了感谢鲁班，就在一念之间织了一套芦藤甲送了鲁班，对鲁班道：‘此物不可轻穿，到了千年之劫自有其主来寻，望你妥善保管。’鲁班见有雌雄两件，遂同自己的妻子一同穿。谁知穿上后越来越紧，便又脱了下来。鲁班心中已知此物非常人所能穿，所以流传至今，此宝落入了其十一代玄孙鲁斧手中。若穿上此甲，百毒不侵，可至今未能有人能穿此甲呀。”清风、小梅听了，心中已明白八九分了，遂问：“可知鲁斧现居何处？”那人答：“离此地不远的石梦城中。”二人欣喜若狂，相谢而去。
小梅与清风又回到家中，只见慕容玄急切地问道：“妖可除了？”小梅答：“那瘴气林毒气太重，无法进入，还得披上芦藤甲，明日再去石梦城找鲁斧借来，才得进去。”慕容玄听了道：“既这样，你们暂且再歇一日，今日晚上蛇妖还不会要人。小梅，你快去分咐絮娘准备饭菜，我与柳大侠谈谈。”小梅去了，慕容玄问：“柳大侠前日所说你还未正式入教，是何道理？”清风答：“道教有个规定：凡入教者须出五斗米。因我幼时居于柳家村，后被恶霸洗劫，父母双亡，无处可去，恰被无机道长所救而入观，未曾出米也未曾修道，不过是学得些道术而已，所以说未曾入教。”慕容玄又问：“那么说你竟不属道家之人。”清风答：“是的。”慕容玄大喜而不言语了，稍时，絮艳来道：“老爷，饭菜已备好。”慕容玄遂拉着清风同坐。不言。
闲言少叙。次日，清风与小梅吃过早饭后便朝石梦城赶去，刚出村时，只听后有人喊，小梅看时，却是黄大娘。大娘问：“小梅，你可曾见过黄东了？”小梅疑惑：“不曾见过，黄大哥去哪儿了？”黄大娘道：“听村里人说昨天见他往石梦城去了，可却一天一夜没归。”小梅道：“我现在要去石梦城办点事，帮你找找，您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说完别了黄大娘自与清风继续赶路。
一路上，说不尽的好风光，但见：
幽花摆锦千样色，芳草铺蓝万般奇。小桥通活水，
野鹤排云间。禽兽对语，百鸟齐飞。这里青松碧桧，那
边绿柳红桃。真个是：非常幽静处，不见往来人。
行至一处，忽见一交叉口，清风问道：“哪条才是进城的？”小梅答：“左边那条小路未经行人脚步的污染，断然不是。右边那条看起来连绵无尽头，而城已离此不远，所以也该不是。只有前面一条路了，走吧，不会错的。”清风遂跟着小梅走了，少时，便进了城，但见：
酒楼高歌官爷入，茶馆喧哗客人至。
千门万户生意好，三市六街财源广。
二人先在一家客栈歇脚，定房、吃饭后，开始找鲁斧的住处。正行间，二人忽而都想到一点，望着对方问：“清风（小梅），你说这是谁给我们的提示？”言毕，二人都笑了，也不再说话了。
不一时，经过一家民宅，见一妇人立在门前，自言自语地道：“不知老王回不回来吃饭？”清风走过去问道：“您可知道鲁斧在哪儿住？”那妇人见了答：“就是前面那户。”说完便指着那间破旧房屋。二人谢过便朝那儿走去。
来到鲁斧门前，清风敲门问道：“请问鲁斧在家吗？”不久，见一六十多岁的老者开了门，打量了他二人一番，问道：“你们找老身作甚？”清风见其龙钟，后悔刚才直呼其名违，忙陪笑道：“方才直呼前辈名违，甚是作罪，还望前辈肯绕恕。”鲁斧见清风彬彬有礼，也客气道：“不碍事，请进寒舍一座。”
当下三人一齐进屋，分宾主坐定。鲁斧问道：“不知二位前来，有何指教？”清风道：“在下是三清宫的弟子，奉师命下山除妖，途遇瘴气林不得进入，偶作一梦，才知您有芦藤甲一套，可避瘴气林中毒气。望前辈能借宝甲一用，待除妖后就来奉还。”小梅道：“望前辈肯念及我村人性命，借芦藤甲一用。”鲁斧听了这般言语，又见他二人气宇不凡，心中已明白八九分，不免又喜又忧。所喜者是先人分咐等的有缘人终于到来；所忧者是芦藤宝甲前日被李虎所夺。遂叹道：“两位要是早几日来就好了，前日我将此物拿出整理，却被这城中恶霸李虎差人来抢去了。”清风听了怒发冲冠，心中暗恨：李虎，我誓要啖其血肉、拆其筋骨，方解我心头之恨。小梅谓鲁斧道：“鲁伯，您放心，我们这就帮您拿回来。不过，我们拿回后还望您借我们一用。”鲁斧笑道：“这是当然的了，我先在此谢谢了。”言完二人便离。
不时，二人来到李府门口，见两个小厮站在石狮子旁，无非是唐千、宋万。清风大叫：“快叫李虎出来受死。”唐千笑着谓宋万道：“万哥，这俩竟口出狂言，我俩干掉他们，虎爷一定重赏我们。”宋万也笑道：“那个小妞倒是不错，将她送给虎爷岂不更好？”说完二人大笑起来，清风听了谓小梅道：“慕容妹妹你别怕，看我如何收拾他们。”说完连剑也不拔就冲上去，那两个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清风三拳两脚打得苦苦告饶。
二人冲进去，抬望眼，但见一人，正是老王。那老王见他二人冲进来，撒退就往虎威堂跑，大叫：“虎爷，不好了，外面有两人打进来了。”此时李虎正在进膳，忽听这话，吓得一跳，连忙出来，但见小厮倒了一地，叫苦不迭，府内上上下下的小厮并丫鬟都跑去收拾了行李逃得无影。老王见无了人影，又见李虎出来了，仗势道：“好大的胆子，竟然骑到虎爷头上来了。”李虎道：“小子，你是什么人？到我府上说了什么妖言，致使人员遣散。”清风道：“我是你十年前血洗柳家村时留下的嫩苗。”小梅道：“李虎，你作恶多端，岂不闻‘失道寡助’？”李虎道：“真真是‘斩草留根，逢春再发’。”说完挥拳直奔清风而来。清风拔清风剑来迎，小梅也抽出幽真剑来，登时分成阴阳两杆，丢下剑鞘同清风共战李虎。好一场厮杀，但见：
水月与李虎一上一下，如云中之凤战水中之龙；
清风同霸王一左一右，似岩下之虎斗林间之豹。
水月持双矢力往李虎两肋戳，李虎抡拳迎；
清风挥单剑尽向霸王心窝刺，霸王闪身躲。
战到数番无胜败，斗来半晌没输赢。
小梅使出“傲剑决”，清风使出“剑气术”，只见双剑平行齐出和一道紫色剑气直冲李虎而来。李虎使出“天罡普围”挡住剑气，又使一掌直射清风，清风将身一闪又被李虎飞出一脚踢中后背。小梅收了双剑再刺李虎，李虎见此剑气来势汹汹，纵身一跃躲过这道剑气，不防清风跳起来一剑刺去，正中李虎右臂，又是一脚踢中李虎胸口，再接连一剑刺穿咽喉，李虎一命呜呼。
小梅见李虎已死，又将剑合二为一插进剑鞘，然后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柳大哥，我们去找芦藤甲和晓雯吧。”言毕，将走时，忽听有桌子抖动的声音，二人环视一周，见茶几下藏着一人，你道是谁？正是那老王。清风见了大叫道：“是谁？快出来。”只见老王缓缓地爬出，小梅见了不觉又好气又好笑。老王全身都颤抖道：“二位大侠饶命，我是李虎的管家老王，我自知干了许多坏事，但日后我会改过自新的。”小梅道：“柳大哥，别这么轻易放过他，这种人最善花言巧语。”清风道：“该出手时就出手，得饶人处且饶人。”又问老王道：“你真的是老王？”老王道：“是的，大侠，饶了我吧。”清风见他着实可怜，且家中又有妻儿，不觉心软了下来：“今日饶你性命，以后定要重新作人。你回家吧，你妻子还在家等你呢。”老王连磕几头，正要起身走时，又被小梅叫了回来，小梅对清风道：“柳大哥，他既是府中下人，何不叫他带我们去找芦藤甲和晓雯呢？”清风道：“说的也是。老王，你可知道这两天抢来的女子和一套芦藤甲在什么地方？”老王答道：“知道。女子关在密室里，芦藤甲放在李虎卧室里，我这就带你们去。”
说完遂带他二人来到李虎房中，就床底抽出一个箱子，从中取出了芦藤甲递给小梅，二人不觉赞叹：“果真好甲。此甲本应天上有，人间哪有几回得。”老王又将床边的蜡台轻轻一转，只见一道石门自动挪开，自己闪到一旁，清风二人进去，只见里面的一些女子可不是被李虎抢来的？那赛二之晓雯见了小梅欣喜若狂，大叫：“慕容姐姐。”又见了清风，遂问：“这位哥哥是……？”小梅答：“他就是救你的人，姓柳名清风。”晓雯忙曲膝谢道：“多谢柳大哥搭救之恩。”此时内中女子都朝他二人谢恩，清风只教她们各归各家。此时，那刁蛮小姐王海柔扶着丫环名湘湘者过来谢道：“多谢柳侠士搭救，小女子无以回报，奈前日之言……”说到这里脸早红了，湘湘见清风身后立着一美人，以为是其混家，恐自家小姐真的以身相许作人小妾，遂连忙道：“前日所说救我家小姐者，必定重谢，但今日身已无半金，不能作‘黄雀衔环’之报。”清风见海柔衣表不俗，丫环谈吐文雅，料定是大户人家千金，忙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二位快回。”那王海柔依然心中暗喜，脸颊发热，沉醉于清风的侠义之风度中，却被湘湘拉着出去。
此时老王踱了进来，犹若忽然想起什么事来，忙对他二人道：“二位大侠，我现在要去给一个强盗送饭了。”小梅听了忙问：“可知那人姓名？”老王答：“那强盗被小厮们抓到后经过审问说是叫什么黄东的。”三人都问：“他在哪儿？快带我们去看。”老王便又带他三人进了地下室，放了黄东。那黄东见了小梅与晓雯本是高兴，但见了清风只觉心中甚是羞愧。小梅道：“黄大哥，你先带晓雯回去，我们还有事要办。”二人遂先回，清风又对老王道：“你也快回去吧，记住，以后切莫再行恶。”老王应了几声是也回了。
清风与小梅来到鲁斧家中，对鲁斧道：“鲁前辈，我们已将宝甲夺回，能否借我们一用？”鲁斧满心欢喜道：“除魔卫道，老夫情愿将此物相赠，望二位收下。”二人情知难以推托遂收下了，出了家门。
渐渐天色已晚，二人正要出城，清风心中还有一事未结，遂对小梅道：“慕容妹妹，我还有一事要办，你先出城，在城外等我，我随后就来。”小梅答应，就先走一步，清风才作了这件事来。有分教：不义之财，散施众人；辉煌之府，便作废墟。欲知清风做出何事来，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