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未央(三)
后卿
长安公主出嫁时,锣鼓喧天,十里红妆,长长的仪仗队浩浩而行,皇城中一地红色。
相府一处,花繁叶茂,景色怡然。
开满了一树黄花,薄弱的花瓣随风卷落,像极了纤婉的蝶翅,落满了一对少年男女的肩头。
树下的少女在细碎的花雨中,一尺白绫覆住了失色的双眸,让人难以想象若是配上一双滢滢水眸那是多美。她对身旁的少年浅笑语嫣,苍白的容颜美得易碎。
一袭白衣在花雨中纤尘不染,少年淡淡微笑,看着少女的神情亦是温柔如水。
这一幕,宛如一幅倾尽天下的水墨画。
长安看着这一幕,怔怔停住了脚步,他眼中的温柔让她心中一滞,这种神色,是她从未拥有过的。哪怕这是他妹妹,这也会让她羡慕。
她记得。
初秋宫宴,她隔着人群向他遥遥投去一眼,那淡淡身影便让她有了几分模糊的记忆。
荒僻孤园,他的容貌迎着淡淡月光,让她几乎怔然,从此刻骨铭心。
朱门外,她藏在门后望着他离去的身影,让她觉得他是那般遥不可及。
不是因为一堵朱门的隔绝,而是月光早在命运的冥冥中,就在他们间划出了一道不可跨越的沟壑。
只是她太执着,不信。
抬头间,四目相对,空间凝结。
长安弯起笑容,低着头,勉强地道,我,我……
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她突然抬头,明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你可不可以娶我。”
少年愣了一愣。
漫天的花雨飘隔在一对少年男女之间。
少女黯然垂下浓密的羽捷,唇边的苦涩只出现了一瞬。她突然抬起一双笑盈盈的俏目,向他欢声道:“骗你的,你还当真了。”
在少年怔鄂的目光中,她感觉得到自己的声音正在发颤,眼泪在眼里不住的打转,模糊了视线。
哪怕再想装的自然,身体却不受自己控制。她只想维持着那层友谊的假象,至少,他们以后不会那么尴尬。
但她果真不是一个演技精湛的戏中人。
在眼泪夺眶而出的前一秒,少女夺门而出。
少年怔怔的望着她仓皇逃离的背影,眼里的讶然化为了幽深。
一旁的少女轻声道:“公主,她是喜欢你的。”
蓦然松开两侧的双手,少年苦笑道:“这之间隔了太多的东西”,声音缓和了些,对少女道:“先进去罢,风大容易着凉。”
少女顺从的点了点头,由他扶着走回房里。
长安公主出嫁时,锣鼓喧天,十里红妆,长长的仪仗队浩浩而行,皇城中一地红色。
却明艳的刺眼。
就算是和亲公主也受不起这么大的排场,兴许是太后慈怜,使得这次婚嫁的场面格外甚大。
夜半伊始,玉面红妆,凤冠霞披,红绦玉环。
太后身边的宫人扶着一袭盛装的长安公主前往太后寝宫。
隔着纱帘,长安对着太后盈盈跪拜,一旁的宫人连忙将她扶起。
太后微微叹息,从纱帘后向她走来,停在咫尺之外。伸手替长安整理衣领,长安木然的神色微动:“太后……”
太后柔和一笑,眼里尽是对后辈的慈爱,’“你不必觉得受不起,是皇家亏欠了你,哀家做得这些你也只当尽些心意吧。”
“是。”长安垂下头,低低应了一声。
视线里触及一尊彩绘凤凰熏炉,袅袅青烟让长安的思绪愈发缥缈起来,回忆过往,心里不禁泛起了酸涩。
她微微转过眼。
烟熏得她眼睛难受,直想掉眼泪。
太后替她理完衣裳,就下令遣退宫人。
长安在深思中回过神,垂眸的看着空荡荡的宫殿中,不明白太后为什么突然遣退宫人。
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眼底滟滟水光。
长安轻咬下唇,默然不语。
静候太后的下文。
长安只在太后寝宫待了一刻,谁也不知道那日发生了什么,只是长安公主出来时神思恍惚。这小小的插曲却很快泯然在一片喜庆中。谁也不记得了。
长安公主坐上鸾车,婚嫁队伍一路迤逦出了宫门。大街上,仪仗队如一条红色的河流。
楼上临窗之处,白衣飘飘,一个清秀的公子望着华丽的鸾车,失魂落魄。桌上玉壶倾侧,流出的酒沾湿了衣袂。
长安掀帘一望,恍然间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少女又白着脸勉强笑了笑,这是错觉吧。
车身摇晃,锦帘悄然间从手中滑落。
蓦然间,仿佛一切都已绝望。
初中1年级 - 小说字数:1447 投稿日期:2012-12-22 14: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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